他的大儿子听到消息就赶过来,现在正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视媒体转播,三叔公指着他说:“服不服?”

谁说子女就永远处于弱势呢?商静就借用两人血脉相继的关系用来博取媒体和投资者的关注,普通投资者得不到交易内幕、没有准确的判断力,他们会用自己熟悉的方式来理解资本运作,这里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社会道德。连女儿的钱都要挪用最后还闹上法庭,真是黑心肝啊,商家这是没钱了吧?

大儿子也是跟着智囊团的事后数据分析才知道早在两个月前就有大庄悄悄抬高股价,因为它的操作都在正常范围,并没有引起他们警惕。

现在想来,登的越高,跌的才越狠啊。

大儿子苦笑,闭目点头。

三叔公长叹道:“她要是我亲孙女,商家就归我这个商了。”

商同甫对守在门外的成秘书点头,他还没走进门一个烟灰缸迎面砸过来,商同甫额冒冷汗,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成秘书听到烟灰缸落地的声音快手快脚的掩上门。

商同甫说:“小叔,愿赌服输,这可是你教我的。”

商建涛坐在办公桌后好像没事人一样,点着一根烟,他冲商同甫抬了抬下巴,称得上和善的说:“坐。”好像刚才那直中脑门的烟灰缸不是他砸的。

他说:“说吧,你什么时候向商静投诚的?”

商同甫:“这算投诚吗?”他见商建涛面容严肃也不敢嬉皮笑脸,正色道:“小叔,你这话就不对了,良禽择木而栖,就算我是个二流子,我也知道好歹啊,这回可是你把我送到商静身边的,我打不过她,趴地求饶才是正道啊。”

商建涛冷哼:“所以你就带着合同把我推到坑里?”

商同甫:“这不是您要的吗?我帮您把东西带回来了,您之前答应我的别墅还没给我呢。”商同甫抱怨道:“我就是胎没投好,你看京安那傻小子,还在娘胎里什么都准备齐全了,我呢?我辛辛苦苦跑一趟,结果两头不落好。”

商建涛闭目运气,商同甫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屏气凝神不动了。

商同甫被迫罚站良久,才听到商建涛说,“我养出了一个好女儿。”他声音听不出怒气还是一贯的沉稳,他对商同甫说:“你还做不到她的代理人吧?告诉商静,我想约她出来谈谈,请她抽出时间。”

第42章 子告父2

王朝德在法院门口跟商家的律师打招呼。

商家律师走过来递给他一根烟,“这次王律师亲自出马?”王朝德在香港律所也有些名头,商家律师受雇于母公司,他不是诉讼律师只管递交书面材料,上庭的是另一位,客户会变,律师长存,同行也没什么仇怨,大家场面上各为其主,下来还能抽根烟聊聊天,也许下一次就用上了呢?谁都说不准的。

王朝德接过不点捏着烟蒂说:“你别抬举我了,我这都多少年了,早就不上庭了。”

商家律师:“那这次谁来?”

王朝德:“曾老。”

商家律师作势擦汗,他说:“那这就没什么悬念了,要是认真打,我们也只能拖时间。”曾老是港区律界一霸,从业四十余年,学生遍天下,今天坐在法庭上的大法官说不定研究生都是跟着他念的。这种人物,轻易不出山。

商静能请动他也是下了一番力气,她就是告诉别人这次她是要认真打,商建涛递橄榄枝她就接着,至于谈成什么样谈到什么程度,她根本不在乎,她就是……想在商建涛这个人身上灼出一个洞,以前他是商界大佬,名字犹如禁忌各大纸媒不敢造次,现在他被商静拖入凡间,虽说他腾出手之后可能会被追究,但事情未落地之前哪家报社舍得这么大的消息呢?

商静买通了一家批皮刚上的小报社,一通稿发出去,大家一看有人顶缸商建涛的各种小道消息层不出穷的涌出来了,她给了媒体一次狂欢的机会。

她反正是不认这个爸,媒体扒的越狠,她越痛快。

温明理就见她像放饵一样,媒体扒不出来的地方还贴心安排人补上比如冯天娇价值几个亿的豪宅,商建涛早年包养的小四小五,送的什么礼物……贫富差距最容易挑动人心,在小报的轮番刺激下,真有人质疑商建涛,他们很聪明,还是抓着纳税说,他挣这么多钱,税交了多少呢?

商静对温明理说:“他们肯定查不出来,要是商建涛真跟冯天娇一样栽在这上面我反倒省事了。”她正在书房开会,视频会议分割了十多个方块,大家都在埋头苦干,电脑键盘敲的啪啪响,偶尔还能看到视频里的员工站起来接电话,气氛紧张而凝重。

温明理坐在她身边翻书,她实际上更想玩手机,但商静工作的时候也不让她离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即使隔着网络,光明正大玩手机也太过了,她只能让陈亚楠出去帮她买点书。陈亚楠估计不知道挑什么,直接在书店扫了一波名著和不出名作家的小说,温明理这两天一闭眼就是凄美的爱情故事,跟商静不在一个画风。

她现在正看到女主拿着丝巾准备跳海,闻言顺着商静的话说,“那你还费这个力气?”

商静对着她一笑:“这也有用,私德不休,我是给别人找了一把刀……”至于他们能不能拿起来,她也不知道了。

商氏母公司走到现在经过数次融资重组,早不是商家的一言堂了,商家只是持有股份较多,大股均匀握在一些人手里,商建涛更像是他们利益的代理人。香港还保存着嫡庶习俗,商建涛出身正统、又有脑子,所以大家都乐意跟着他干。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商家老爷子尚在世时,商静在香港待得时间也长,从小就有人告诉她哪些事不能说,哪些事不能做,除了这些她作为商建涛唯一的女儿,来去反倒没什么限制。她一直觉得商建涛用人非常简单粗暴,如果真要形容就像……养狗一样,他生性严苛手下难免不驯,他就会从中间选出最好的那一个把这个人捧得很高,这个幸运儿在脱离同事的同时承担了原本在商建涛身上的所有仇恨,他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商建涛手下最听话的狗。

商建涛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投机者也没什么差别。

投机者是这世上最能伸能屈的人物,你能挣钱的时候他们能跪下给你擦鞋底,但当你稍微露出疲态,他们就像闻着腥味儿的狼一样把你吞的片甲不留。

商建涛刚处理完他们举办的号称抹去他总经理职位的“家族小会”,成秘书又带来了冯天娇的电话,成秘书:“冯女士最近饱受媒体骚扰……”

媒体就像水一样,无处不在,连好莱坞明星高金聘请的职业保镖都防不住狗仔,冯天娇落后十来年的公关手段更是没有办法了,现在连家里保姆开什么车买菜,她的私生子在哪里上学都被扒的一清二楚。

冯天娇摔了报纸气的浑身发抖,她刚入行身后有金主捧圈内人自然待她客气,跟了商建涛之后也少有人造次,所以总觉得之前亲亲热热凑过来的好姐妹挑拣着还能用,但她昨天刚跟一个人打招呼,今天小报恨不得把她们的聊天内容全都披露出来,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财富地位直接来源于商建涛,他稍微有个风波,她这里就是四下漏风、风雨飘摇了。

大儿子商京安这两天连学也不去上,他从没怪过她这个母亲,有事只会自己躲在房间里消化,偏偏是这样,冯天娇却生出无尽的酸楚。

女儿说:“妈,大姐这么讨厌我们吗?”同为商建涛之女,媒体写嗨了难免拿商静她俩比较,女儿比妈身份差了一筹,说到这里免不得踩一踩冯天娇的名分,比年纪、比样貌,商静已经张开怎么也比一团稚气的女儿强多了,更不用说比手段……连冯天娇都不敢对商建涛大小声,更别提她的女儿了。

这么一比,女儿自信全无,甚至还有点羞愧难堪。

冯天娇看着女儿天真的小脸嘴里涩的说不出话来。

商静一出生就是不同的,也许她生的正是时候,商老爷子健在、商建涛被确定为接班人,又正值商家进入大陆的紧要关头,对于这个维系商齐两家血脉联系的女孩,再多疼爱也不为过。

商老爷子甚至开祠堂为商静取了女支排辈,商家本来男女同辈,建字下面就是同,商静之前的表哥表姐全都是同字辈,但她出生后就多了一个静字辈,她独占一个静字,商家人为了巴结领头人自她之后出生的男孩女孩全都沿用静字了。

而她的几个孩子,因为齐月娥、商静的缘故至今不得入祠堂一步,连名字也无人过问,直到商京安小学入学,商建涛才取了谐音名,这让冯天娇如何不恨?

她摸着孩子的头说:“你大姐生病了,这是外面在挑拨咱们关系呢,真信了这话才是傻……你爸爸腾出手会收拾他们的。”

官司要怎么打?打多久?打到什么程度?

两边人都没说,法庭也不想沾上富豪之间的家事,一审快速走个过场,宣判还要再等段时间。

商建涛现在被商静按着打,面子算是丢尽了,走到这一步他也沉得住气,公司内部管的严丝合缝,一点风声都不透。商氏母公司股价跌到一定程度反倒出现了短暂的缓冲期。

经此一战大家看够了热闹手中资产也一再蒸发,三叔公觉得商静气也算消得差不多了开始出来说和,他对商静说:“建涛怎么也是你爸爸,一家人的事关上门咱们好好谈谈就算了,怎么还闹到外面去呢?这官司你们打一天,股价就掉一天,最后谁能捞着好?”

商静:“没有啊,我倒是愿意谈,但我联系不上我爸,我本来就是想要回自己的股份,我怎么会害商家呢?三叔公你帮我向我爸讲句话,这有什么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