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自己第一节 心理专业上的是生物科学。

头发半百的教授站在讲台上说:“心理是科学,不是神学。物理伤害、药物损伤甚至是语言环境转变都有可能造成心理问题,以后等你们走上这条路,就知道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病并不依据各种表格,人会撒谎,但身体不会。”

他想起商静情绪反复,一会儿恼的砸人砸东西,一会儿又坐那里端端正正的给别人道歉,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但现在结果都出来了,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是个大问题。

长久的心理暗示身体也会习惯的。

王主任:“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他递过这杯茶,茶叶还是同事出差带回来的高档碧螺春,在空气中盈晕出清冷的烟波。他试探道:“温明理?”

商静压着他的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屋里静的好像能听到陶瓷撞木的回响,她说:“不喝,凭什么每次你们打什么牌都要我跟着出啊?这次我不打了。”

她笑道:“你以为说几句话我就信你了?我知道怎么治,开药吧,再跟齐月娥说要是想让我帮忙就有个求人的样子,她今天敢压着我来医院,明天我就敢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毕竟我这个病可是从母系来的。”

她笑吟吟道:“毕竟我的钱也不是从她那里继承的,想用就别给我做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这一个爸一个妈,我都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

第8章 拍卖行

早上七点半,安德烈结束晨练跟保全人员打了声招呼返回家中。餐厅早已经摆放好了三明治和热牛奶,他的妻子正在切水果。

安德烈走过去说:“没煎香肠吗?”

妻子很年轻,原先是他的私人秘书,刚刚大学毕业就在伽利略拍卖行工作,他们相伴多年,安德烈早已经习惯她的照顾。

妻子说:“家庭医生说你要控制体重了,从今天起取消下午茶,你的三明治都不会放芝士,除非你恢复正常体重。”她颠着手中的平底锅说:“喏,无油煎蛋。”

安德烈埋怨般的给了她一个早安吻:“丽莎,我希望你对我好一点,我吃肉,不吃草。”他再下楼已经穿上熨帖整齐的西装,在餐厅喝掉牛奶,三明治他喜欢在车上吃。

拍卖行早在五年前就被他以周转资金的名义卖了出去,现在伽利略的办公地点在二十公里外的一个商业街,因为道路通畅,他顶多在路上花费三十分钟,距离适当。当然商业街并不繁华,但附近有一家沃尔玛,也并不算得上偏僻,总体来说租金十分合理。

安德烈觉得这是税务律师最明智的一次建议,不枉他每年支付那么多薪水。省下的房产税足够他把账盘平了。

伽利略拍卖行除了前台和几个固定员工,一周来一次的保洁,人数并不多,只有在开展新项目的时候才能见到拍卖师集聚的盛况。

工作秘书迎过来说:“康妮还没到,律师九点过来。”

安德烈点点头:“律师一来就把他请过来,我还有点手续要他去做。”

但这一等就等到下午,律师他们谈了又谈最后无话可说看着茶杯干瞪眼,然后十二点的时候工作秘书好心的给他们热了便当沃尔玛出品,还附赠蒜蓉辣酱。

安德烈吃到了烟熏烤肠,他还喝了几杯咖啡,连律师都去了两趟厕所。

直到下午两点半,员工结束午休从停车场走过来开始工作,工作秘书才敲响门:“康妮到了。”

康妮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二三十岁的女人其实正处于人生的全盛时段,她脱去青春稚气,在职场中摸爬滚打,学会了化妆、打扮,有了手腕但又没有沾染上中年人养家糊口的压力。对美国人来说,三十岁还是青春的尾巴呢。

年轻、一路也没受过多少磋磨,所以对人对事都有一种温和的态度。环境也养人啊,她现在远远站着就足够吸引人了。

律师见康妮进来眼睛就亮了起来。

安德烈站起来和她握手,“康妮,这次辛苦了。”他指着律师说:“我也不说废话,这是我请来的律师,亚历山大,我们来聊聊你的雇佣合同。”

温明理短暂握手,然后坐在椅子上,老板安德烈在书案后,斜侧方就是律师了。

律师站起来很有礼貌的把合同推到她面前:“康妮小姐,您跟伽利略拍卖行的雇佣合同已经到了年限,很不幸。”他回头看了一眼雇主然后说:“因为安德烈先生投资受挫,资金难以转圜,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再续约。这是第一版解约协议,您可以看看。”

温明理没有接话,她问:“你是律师?你确定这是我的老板安德烈的意思吗?你没有欺骗我吧?”

安德烈在一边点头,律师说:“安德烈先生就在身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受到他的允许。”

律师见过很多被迫失业前夕苦苦挣扎、不可置信的雇员,所以对处理这些事很有些心得。

他思索着要是一会儿被泼了咖啡是不是可以追出去要到联络号。

根据入职资料显示,康妮怀特已经在伽利略拍卖行干了六年了,从拍卖助理一路往上,最后坐到拍卖师的位置,付出不少努力。

一位可敬的职业女性。

现在这位职业女性点着合同封面说:“是不是太仓促了,我的赔偿金呢?”她说:“我在这里干了六年,根据工会的条款,我可以得到三倍的解约赔偿。”

律师:“因为您没有考勤,赔偿金也是和劳动时间挂钩的。”

温明理:“不,我的律师朋友告诉我,老板的问题员工不需要买单,我所作所为完全符合要求。”

这根本没有沟通,律师眼神征询雇主意见。

只见安德烈哈哈大笑:“康妮,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亚历山大,你先出去吧,守在客厅。”

律师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拿着公文包走出去。

温明理倒是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她从进来开始除了礼貌微笑根本没多余的表情。

安德烈说:“我就知道,肯定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他们都喜欢你。”他站起来倒了杯咖啡,“刚刚的都凉了,喝这杯,这个新鲜。”

温明理接过来没喝,安德烈也不生气,他叹气道:“你也不能怪我啊,齐总是个大客户,她13年拍的粉钻、16年拍的青花瓷瓷瓶、18年我记得她还来捧场拍了一幅印象画,那时候都没人看重,流拍又要走那么多程序,人都能被拖垮,人家拉你一把,总要记得报恩吧?”

“现在她来为难我,我又能怎么办?”

温明理:“她要我做什么?”

安德烈夸张的表情一收,他说:“我就知道你能明白。”他重新坐在老板椅上轻松道:“一件小事,齐总希望你能回中国继续履行约定,她还说病人现在情绪不稳定,需要继续陪伴治疗。”

“那您知道是谁让我回来的吗?”温明理说。

安德烈敏锐察觉到里面埋着大东西,但生意人知道有些话不能接。

他说:“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呀。你不是中国人吗?回到家乡还不开心。”他皱眉思考道:“餐旅费、工资,财务都会按时清结的。”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只多不少,我相信齐总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员工。”

温明理:“钱肯定够,但人跟狗可不一样,狗这动物笨,你打它一顿再喂一口饱饭它还会亲热的舔你的手,人不行,她让我回来我回来了,现在又逼着我回去,怎么好事全被她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