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令肯定拗不过陆夫人,当下暗暗叹了一声,抬手接过玉牌,颔首行了一礼。

“师父。”

听见这句‘师父’,宁玉合的眼神明显变了许多,抿嘴一笑轻轻点头,抬手在许不令的额头上摸了摸,又收了回去:

“以后好好静养,这些日子会把剑术都教给你……以后方便的话可以来长青观,若是不方便,我就和你师姐去西凉……当徒弟的,一山一观一蒲团,想来拿的出手吧?”

“师姐……”

许不令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劲,不过还是含笑点头:“一句话罢了,肃王府的大门,永远为师父和师姐敞开。”

宁玉合点了点头:“对了,你武艺这么好,上次在太极殿,虽然没能亲眼所见,但据江湖朋友说,你所学十分驳杂,有其他师父没?”

“我悟性比较好,基本上看一遍就会了,没拜过师。”

宁玉合点头轻笑,略微琢磨,也没什么可说的,便起身出了马车,让许不令自己安静静养。

许不令轻轻松了口气,拿起无事牌看了看,做工精美,上面穿着红色系绳,摸起来光滑细腻,稍微把玩了会儿,便收了起来。

车窗外雨幕沙沙

许不令把窗户挑开看了一眼,丫鬟护卫依旧在准备,而街边上,一个穿着漂亮小裙子的姑娘,正垫着脚尖眼巴巴望着,个儿不高胸脯倒是吓人,都有些担心垫脚站着会失去平衡扑倒了。

瞧见他的眼神,小姑娘便眼前一亮,连忙跳起来招手,还抿着嘴笑了下。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也抬手晃了晃,示意小满枝过来。现在已经有了解毒之法,也不需要满枝这半吊子暗桩当暗谍了,让她辞职到王府来当开心果也不错。

可惜祝满枝瞧见后,明显的脸红了下,扭扭捏捏望了陆夫人几眼,便摇了摇头,说了句话,看口型应该是“许公子没事就好”,之后就心满意足的跑掉了。

许不令有些好笑,有老七盯着注意安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宁玉合早就发现祝满枝站在路边傻等,此时在车窗外轻声道:

“令儿,这姑娘好像是老剑圣祝绸山的孙女,他爹有点本事,很厉害。”

许不令轻笑了下:“找到家就好……不对,祝家好像是被唐家灭的,那满枝岂不是……”

宁玉合眼神平淡:“我早就改姓了,和唐家没关系……陈年旧事,以后再和你说吧……”

许不令点了点头,目送小满枝一步三回头的远去,才关上了车窗……

第九章 一坛酒

大业坊的青石巷,随着皇城一场大擂热闹了许久,入了三月又慢慢消停下来,不过巷子里的人还是比往日多,勾肩搭背行走的酒客谈论着江湖大小事。

自从天子准备定十武魁后,缉侦司便把消息放了出去,选了几个悍匪让江湖人争夺。目前杀来杀去的也快出了结果,谁能成为十武魁的第一个人选和昭鸿八美的第一人,都是江湖酒客津津乐道的话题。

中午时分。

许不令已经乘坐车架去了城外的芙蓉观,芙蓉观距离长安城有点远,每天来回跑显然不合适,陆夫人前几天就打了招呼,让孙掌柜准备两缸断玉烧,拉到城外慢慢喝。

两个护卫牵着马车,老萧杵着拐杖缓步走进巷子,天天过来的缘故,路上还和熟识的面孔打了个招呼。

酒肆之中,孙掌柜有点忙,招呼酒客的同时,听见马车声响,偏头看了一眼,呵呵笑道:

“来啦?今儿个咋没去后街说书……”

老萧杵着拐杖在酒肆门口停下:

“要去城外逛逛,奔波到老的命,没法子……”

“呵呵……酒放在那儿,早准备好了……”

孙掌柜指了指酒肆角落的两个大酒缸,家丁便跑进去,抱着酒缸装上了马车。

老萧闲话家常唠了半天嗑后,便跳到了车棚下面坐着,驾车前往城外。

虽然下着小雨,状元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南来北往的商客在屋檐下来来回回。

马车刚出巷子口,老萧忽然听见街边有叫卖声,口音明显是塞外的蛮夷:

“塞外佳酿……来看一眼……”

转眼看去,青石巷外的小街上,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大胡子站在屋檐下躲雨,推着个小车,里面装着不少酒坛,淡淡酒香遥遥可闻。

“呵……”

老萧也是酒中常客,一闻便知道东西不错,当即让老大老二停下马车,跳下来杵着拐杖走到跟前,在小车上打量了几眼:

“后生,这酒咋买?有啥讲究,说来听听……”

站在屋檐下躲雨的汉子,棕发络腮胡,衣服五颜六色,这种打扮的异邦人长安还挺多。

瞧见有客人上门,汉子操着带有异域口音客气道:

“老伯一看就是个行家,这酒是漠北那边弄过来的,用天山雪莲、长白山人参,加上虎鞭、鹿鞭……”

叽里呱啦一大堆。

老萧啧啧嘴,探头在酒坛里打量一眼:

“鞭呢?”

异邦商人讪讪一笑:“……鞭是生钱的玩意儿,肯定不会带出来……要不您老尝一口?这酒独此一家,男人喝了女人……”

老萧仔细闻了闻,酒确实可以,便让小贩打了一盅抿了口,稍微感觉了下,撇撇嘴:

“虎骨酒就虎骨酒,什么虎鞭鹿鞭……欺负老头我年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