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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三月中旬,春光正好,赶来庐州庆贺婚宴的士族乡绅尚未离去,虽然婚宴结束,但这么多世家豪族难得聚在一起,私下的结交宴请自是少不了。

中午时分,巢湖之上飘满了游船画舫,甲板船楼之间随处可见推杯换盏的酒客,丝竹笙歌远在岸边遥遥可闻。

许不令背着松玉芙,落在湖岸边,眼神扫过秀美山水,长长舒了口气胸腹间的浊气。

湖边柳林中游人不多,但总有几个。

松玉芙趴在许不令背上,眼神稍显窘迫,怕被人看到,拍了拍许不令的肩膀上:

“相公,放我下来吧。”

许不令沿着湖堤缓步行走,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刚吃过饭,运动一下消消食。”

松玉芙也才和许不令一起吃过早饭,此时摸了摸肚子:

“我也得消食啊,光吃不动,要是长成大胖子怎么办?”

许不令含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是胖是瘦我都喜欢。”

松玉芙抿了抿嘴,双眸稍显羞意,手指搅着许不令后背的衣袍:

“你就嘴上这么说,在国子监的时候,我要是个小胖子,敢和你顶嘴,你恐怕当场就把我扔钟鼓楼下面去了。”

许不令认真摇头:“怎么会呢,你要是个小胖子,我根本就不会去学舍上课。”

“……”

松玉芙一愣,稍微琢磨了下,才明白过来意思,抬手轻拍许不令的肩膀上:

“好啊你,我当时还以为你又冷又傲,不近女色来着,原来那时候你就对上课的女夫子有歹意了。”

“是有如何,反正你现在嫁给我了。”

“哼~亏我当时还担惊受怕去找你讲道理来着,早知道就不搭理你了……”

夫妻俩打情骂俏之间,来到了游船停靠的码头。

许不令正想找一艘小船,和松玉芙一起同游巢湖山水,只是抬眼瞧去,发现自家的马车也停在码头上,旁边还有萧陆两家的车架。

而湖边停靠的一艘大船上,正在举行着聚会,遥遥可见陆红信、萧墨等人在甲板上赏景,旁边则是江南、庐州等地的世家首脑,陆续还有人赶到上船。旁边的船只里面还有很多女眷,当是各大世家的夫人小姐,萧绮站在窗口处,和几个相熟的夫人闲谈。

松玉芙瞧见这场面,轻声道:“今天不是休息嘛,绮绮姐怎么又跑出来了?”

许不令摇了摇头:“这么多世家大族首脑聚会,肯定给我这儿送了贴子。绮绮工作狂的性子,跑过去走个过场,免得拂了各家的面子,也挺正常。”

松玉芙点了点头:“绮绮姐一个人,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世家之间攀交情,我身份特殊,到场肯定冷场,什么事都没法谈。我们就在周边转转吧。”

东部世家大族大半来了庐州,今天出游的人很多,岸边停满了准备出发的游船。许不令扫了眼,看向大船之间的一艘画舫,画舫上满是丝竹之声,遥遥可见歌姬弹琴舞曲,船上的人大半是世家公子和文人骚客,看动静还在办诗会。

“走去哪儿看看。”

许不令把松玉芙放下,来到了岸边停靠的王府马车旁,让王府护卫找来了一套书生袍和方巾,换上之后又找了把扇子以作遮掩。

松玉芙非常喜欢诗会,以前在长安城的时候,爹爹松柏青受邀,她都会跟着去凑热闹,和许不令结识也是因为几首诗,对这个非常自然感兴趣。

为了不被船上的人认出来,吓到那帮子书生,松玉芙还在马车上把发髻改了下,换成了未出阁姑娘的款式,然后才跟着许不令一起走向了画舫……

第十七章 通江河谷

巢湖畔,手持折扇的南北书生,立在甲板游廊之上,对着满湖春景谈笑,但目光大半流连在远处满载女眷的船只上。

对面也不乏举着纸伞的千金小姐,假借欣赏美景,大眼睛偷偷摸摸在船上转悠,看着早已暗定终身的意中人。

许不令手持折扇,带着松玉芙走上画舫,并没有往人多的地方挤,而是来到了船楼侧面的廊道中,从窗口看着里面的情况。

大厅里数十个书生郎,分成几波围聚,中间摆着书案,上面也坐了几个萧陆两家的长辈,拿着诗稿仔细品鉴。

松玉芙躲在许不令的身后,兴致勃勃打量片刻,目光又放在了许不令的玉骨折扇上:

“相公,这扇子你从哪儿找的?正面‘我是好人’,背面‘为所欲为’,好生古怪。”

“护卫在湖边随手买的,看起来还是件儿古玩,可能是前朝某个浪荡子随手写的吧。”

许不令低头看了眼折扇,目光又放到了大厅里。

随着重要人物到齐后,几艘船也相继离开湖岸,开始游湖。这艘画舫是文人包下的,和世家聚会的并非一波,彼此没走在一起。

画舫大厅里,除开登台作赋的才子,周围也围满了庐州当地过来看热闹的书生小姐。

许不令昨天婚宴,加上江南局势趋于稳定,这些个书生显然是想拍马屁,都在作贺词,要么恭喜肃王世子新婚燕尔,要么赞颂西凉军军威、庆祝江南收复在即,拐弯抹角的马屁诗,听得许不令都有点脸红。

松玉芙眼巴巴瞅了小半个时辰,只觉全是糟粕,和许不令那些诗词云泥之别,渐渐就没了兴趣,目光又在人群中徘徊,看了几眼后,忽然指向一处:

“相公,萧庭好像在那里。”

许不令顺着手指望去,却见一袭书生袍的萧庭,手持折扇坐在大厅角落的椅子上,旁边还坐了个穿着襦裙的小姑娘,两人偏着头窃窃私语,光看模样就知道在吹牛。

许不令皱了皱眉,他还以为萧庭在那边的大船上结交各大家主,没想到竟然翘班跑了这边混迹,身边还带着个十二三的小丫头,这也下得去手?

许不令作为姑父,见状肯定不能不管,当下带着松玉芙,从船楼外绕道,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大厅角落的窗口偷听。

松玉芙来到窗外后,就把耳朵贴在窗户上。许不令则挡住小媳妇,手持玉骨折扇做出看风景的架势,也在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