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时分,许不令出了皇城,直接前往国子监继续闭关。

今天去宫里主要是和太后拉近关系,真去查贾易还得缓几天,不然进宫太频繁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按照今天席间的情况来看,太后算是稳住了,吃饭的时候态度极好,和心情不错的陆姨如出一辙。

许不令本想乘机提个建议,把‘刚正不阿’的公孙父子送去岭南种地或者山西挖煤,太后是萧相的妹妹,这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可仔细一想又没借口,毕竟公孙禄的‘赤子之心’许不令看在眼里,也不知情,帮着他说话转手就把人家充军发配,日后谁还敢帮他。公孙禄统帅一部分御林军负责城防,留着这一份‘香火情’在,日后未必不能用上。思来想去,许不令还是暂且放过了公孙父子。

车厢摇摇晃晃,停在了国子监外。

许不令抱着画匣走向钟鼓楼,恰巧撞见萧大公子放学从文曲苑出来。

萧庭正和几个王公贵子商量晚上去那儿探讨诗词,瞧见许不令,便吊儿郎当当跑过来,上下打量几眼:

“哟呵!许不令,你竟然站着出来的,有点能耐,姑姑没把你炖了?”

许不令懒得搭理这二货,一言不发便走了过去。

萧庭倒是兴趣十足,大冬天摇着扇子跟着旁边,看了看许不令手中的画匣:

“你还买画?啧啧啧……弄了几首诗出了名,还真有点文人做派了……”

许不令把画匣放到另一边抱着:“滚。”

萧庭嘿嘿一笑,稍微正经了点,开始附庸风雅:

“丹青字画我研究颇多,画圣徐丹青知道不?真迹就在我姑姑那里,圣上那儿也有一副,我都研究过,要不要叔叔给你掌掌眼?”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听说太后的那副,画的便是太后?”

萧庭折扇一拍手掌,满眼自豪:“那是自然,我姑姑当年可是宣和八魁之榜眼,排名还在肃王妃之上,唉~只可惜红颜自古多坎坷……”

许不令眼神一冷。

萧庭感觉到了杀气,及时闭嘴打了个哈哈:“别这么大火气……嗯,宣和八魁中最漂的那个你知道是谁不?”

许不令皱了皱眉:“能称国色者,必然各有千秋,高下之分全看个人好恶,哪里来的高低。”

“非也。”

萧庭摇了摇头:“徐丹青被江湖人称作‘画圣’,平生只画美人,非倾城之色不动笔。之所以只画了八个,是因为画完最后一个后,觉得世间女子再难入画,就此封笔归隐。”

许不令微微皱眉:“世间女子再难入画,好大的口气,真当这世间再无绝色?长青观的宁清夜,我便觉得不输世上任何女子。”

“哟~”

萧庭一愣,笑眯眯的道:“你也喜欢宁仙子?同好同好,江湖上出了不少画册,评昭鸿年间的江湖美人,宁仙子一直霸占榜首,我倾慕已久。唉~只可惜宁仙子性格寡淡,长年呆在山上当道姑,没机会见到……”

萧庭感慨半天,见许不令不接话,又想起了什么,凑到跟前小声道:

“对了,说起美人,昨天四夷馆来了个异域美人,听说长的很……嗯……很与众不同。眼睛是绿色的,皮肤白的和纸一样……”

许不令眉梢一挑:“绿眼睛、面白如纸……母夜叉?”

“谁知道呢,可能是一帮子没见过是世面的乡巴佬瞎传的。”

萧庭嘀咕了几句,便准备转身离开。

许不令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转过头来:

“萧庭,你觉得太后的画像和太后本人,谁更好看些?”

萧庭摊开手:“这还用问,肯定都好看。姑姑也问你了?”

许不令脸色微僵,忽然觉得中午的回答有点问题,怪不得太后忽然不要这幅画了……

“多谢指教。”

“嗨~学海无涯,以后这种问题多向我请教,我这当长辈的有问必答……”

告别了萧庭,许不令回到国子监下的房间里,看着手中的画匣,忽然又有点头疼。

别人送了他好东西,陆姨必须得送点更好的,上次太后送酒便是个例子,这几天他就听老萧说陆姨跑去的孙家铺子,估计便是寻好酒去了。

徐丹青的墨宝留存极少,大多在王侯将相手里,陆姨自是找不到更好的,若是得知他进宫和太后私会,还收了这副美人图,肯定委委屈屈好多天。

把画烧了吧太暴殄天物,也舍不得,许不令犹豫片刻,便蹲下身,把画匣塞到了床底下藏了起来……

第十一章 闲话家常

承庆殿一场大戏带来的风声,随着年关的临近逐渐冷却下来,越来越多的人涌上街头,寻亲访友的走动也越发频繁了。

晌午时分,松玉芙精心打扮了一番,抱着从江南布行精心挑选而来的两匹布,走过了魁寿街的三座八角牌坊。

自从上次把勺子塞进许不令嘴里后,松玉芙在家里躲了好几天,生怕许不令跑过来把什么又热又烫的东西塞进她嘴里。

好在许不令有点肚量,没有和她斤斤计较。松玉芙躲了几天见没挨打后,心里自然也就放松了下来,又想起心心念念的簪子。

唉……

上次不小心得罪了许不令,去要簪子会被刁难不说,肯定也拿不回来。松玉芙在家琢磨了许久,便打起了找家长的注意。

在承庆殿的时候,陆夫人说能管教许不令,有什么麻烦尽管找她便是。只要陆夫人肯开口,簪子说不定能要回来。

于是乎,松玉芙便去布行挑了两匹好布料,偷偷摸摸的跑到了萧府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