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令字句清晰念完纸张上所有的名字后,收起了信纸:
“以老幼妇孺为挡箭牌,这个头不能开,为给后世警醒,今天城上百姓若枉死,辽西军二十万人,连同父、母、兄弟、子女,我会派人挨个登门缉拿,直到杀绝为止,无论纸上的人,今天有没有站在城墙上。”
城墙上的守军,依旧鸦雀无声。
王承海紧紧攥着剑柄,直视许不令的双眼:
“你以为本将怕你?!”
许不令没有再理会城墙上的目光,从马侧取下弓箭,开弓搭箭亮如满月,箭如流星,直接射向王承海旁边的萧庭。
“庭儿!”
“许不令!”
两声急呼从后方西凉军大营传来,悲伤而震惊。
箭矢直指萧庭咽喉,连萧墨都目露错愕。
不过,宋思明身后的护卫,可能是怕人质死了失去依仗,还是抬手抓住了飞来的箭矢。
萧庭同样满脸震惊,毕竟许不令这箭是真冲着他胸口来的,他破口大骂道:
“你他娘真射啊!好歹让我说两句遗言,老子不是人啦,你这没良心的……”
许不令头也没回,骑着马走向西凉军大营。
走到一半,便抬起了右手,又猛地挥下。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响,从西凉军大阵中传出,吞城火蟒,击中了庐州城的城墙,碎石飞溅,人马皆惊。
城头之上,寂寂无声许久的数万辽西军,被这震耳欲聋的炮声,压垮了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四处响起嘈杂混乱和监军的呵斥。
辽西军是大玥主力军,畏惧火炮的威力,但并不畏死,哪怕硬抗火炮的轰击,明知必败,也不是不能打到最后。
但辽西军战斗意志再强,也终究是人,有家有业有父母妻儿,自己可以悍不畏死,但不能不顾及家小生死,或许王承海等人可以,但大部分肯定不行。
他们听到了许不令的言语,而许不令说的也不是假话,今天他们敢这么守,许不令真会将辽西军斩草除根,以免后世效仿。
许不令也不想那么做,但大势之下,所有人都只有不进则死一个选择,为将者不能有妇人之仁,说的不是为将者要残忍,而是应该用最冷血的方式分析局势做出决策,才能避免更大的伤亡。
轰轰轰
又是几声炮响。
城头之上混乱起来,被点名的武烈营军卒,不顾命令,强行给周边的百姓松绑。
不少将领跑到王承海面前,请求把百姓放了,因为许不令不在意这些人生死,只想取天下,继续把百姓放在城头上,只会增加自己军卒的心理压力,还不如放开手脚堂堂正正打一场。
可堂堂正正打一仗,面对城外坐拥数百门火炮的西凉军,辽西军毫无胜算,只是死的壮烈些罢了。
辽西军大都督王承海,始终握着剑柄,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身边越来越乱,一发炮弹砸在城楼之上,吴王宋思明被护卫强行拖离了城墙。
王承海纹丝不动,想要发号施令,挽回局势。
可许不令只要敢开炮,他就已经必败,还能怎么挽回?
轰轰轰
不过几轮炮击,辽西军便从内部开始混乱,没有上级命令,军卒在伍长的默许下,砍断了绑缚百姓的绳索,甚至有人反骂西凉军和许不令不是东西,可这声响,在混乱的城头上显然传不出多远。
杨尊义下令打了几炮城墙后,眼见守军自乱阵脚,下令从水门开始强攻。
而这一战,也宣告了大玥宋氏,在天下间最后的一股力量,彻底终结……
第八章 萧大忽悠
狼烟席卷大地,城墙内外化为火海。
庐州城南,攻防血战从黄昏持续到半夜,在辽西军自乱阵脚的情况,庐州即便有固若金汤的城防为依仗,还是在短时间内从各处开始崩溃瓦解。
许不令亲自陷阵,率领步卒强行登城,在城墙上杀出了一条血路,直至抵达王承海所在的城门楼。
王承海知道败局以定,却未退走,带着‘舍生取义’的决然,拔剑杀向了冲上城头的许不令。
结果也得偿所愿,王承海的人头,出现在了城门楼顶端,许不令的手上,万千将士的眼前。
接下来便是兵败如山倒,群龙无首的辽西军早已没了战意,降的降、突围的突围,在城门破开之后,正式宣告东玥最坚固的一道壁垒就此易主。
西凉军开炮后,宋思明知道大势已去,本想和为大玥宋氏殉葬,却被护卫强行带走,从东门突围逃亡金陵,而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已近失去盾牌作用的萧家族人。
许不令斩杀王承海后,发现这个情况,当即带着一千轻骑绕过庐州城,往金陵方向追杀。
明月悬空,庐州大地到处是浑身染血的散兵游勇,马蹄轰鸣震颤大地,杀气腾腾的西凉铁骑,如一把利剑刺入东南方的平原。
许不令身着黑袍,手持长槊,身上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目光死死锁住前方的扬起的尘土,吴王宋思明的亲兵队伍就在眼前。
陈思凝走在身侧,圆月弯刀提在手中,同样浑身染血。半步宗师的武艺虽然放在武魁之前不太够格,但战阵之中绝对是杀力无双的悍将,杀人如割草的场面,把周边的西凉军都吓了一跳,稍稍保持了点距离。
“驾”
许不令骑得追风马,速度快出寻常战马太多,眼见掩护吴王突围的亲兵不过数百人,当即猛夹马腹冲了出去。
陈思凝过来骑着满枝的马匹,跟在背后寸步不离,两人用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便追到了宋思明突围队伍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