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绮绮姐说好了,就在附近逛逛,结果一声不吭跑这么远,还跑去找许公子,这要是回去了,把我撵出门咋办?”

陈思凝眨了眨眼睛:“是在附近逛逛,大玥附近嘛。按理说这也是大玥的疆域,咱们连大玥的门都没出,你说对不对?”

??

我又不傻!

我傻绮绮姐也不傻呀……

祝满枝小眉毛一皱,抱着鼓囊囊的胸脯想了下,若有所思的点头:

“好像也是哈。那到时候,你和绮绮姐解释,我会错意了,你强行把我拐过来的。”

“没问题。”

陈思凝认真点头,拍马就往北方的宁武关方向走去。

祝满枝都快想死许不令,有个扛雷的顶前头,自然不多说,驱马小跑跟在后面:

“可是许公子具体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就是陪崔姑娘散心,然后去归燕城取根木头什么的,咱们总不能跑到北齐的京城去吧?”

陈思凝对这个倒是胸有成竹,从袖子里取出正在打盹的小青蛇:

“阿青记得许公子的味道,咱们找个必经之地,只要找到许公子停留过的地方,就能沿着线索追上去。你不是当过捕快嘛,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祝满枝挺了挺胸脯:“本事我自然有,可漠北那么大,咱们去哪儿找许公子停留过的地方?”

“既然是陪着姑娘散心,肯定是去风景好的地方,沿路慢慢找就是了……”

闲谈之间,两个姑娘骑着骏马,朝宁武关方向飞驰而去。

宁武关距离清徐县不到两百里,以追风马的马力,全力跑过去用不了多久,但好马万金难求,祝满枝和陈思凝都把追风马当宝贝看待,没事的时候恨不得人背着马走,自然不会全力狂奔,和寻常马匹一样,跑上三十里就会休息片刻。

随着北齐大军占据黄河以北近一年,宁武关已经成了大后方,以前双方禁边不通往来,如今也没了限制,大批北齐商旅从宁武关过来,关内的商客去北齐的也不在少数,在辖境内通商,北齐军队自然也没有设卡阻拦。

下午时分,祝满枝和陈思凝一道,走到了宁武县境内。临近年关商客激增,天又快黑了,官道上的马队车队摩肩接踵几乎堵塞,两人干脆下马在河边休息,等着道路通畅些再走。

祝满枝很喜欢唠嗑,只要身边有人就没有停嘴的时候,陈思凝同样话痨,永远不会是结束聊天的那个人,两个人凑在一起,结果就是把两匹马听得头皮发麻。

祝满枝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鸡毛蒜皮什么都能扯,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就跑到了男女之情上面:

“……当年在长安城的时候,我和许公子大半夜一起去挖坟,你别看许公子外表冷冰冰的,实则可会忽悠姑娘了,当时带着我回来,你猜他怎么说想带我回家的?”

陈思凝对这个话题自然感兴趣,注意着沿途的商队,询问道:“怎么说?”

祝满枝左右瞄了两眼,凑到跟前小声道:“许公子说,他家有个特别大的花海,花海里面还有一张大床,睡十个人都不挤。”

“嗯?”

陈思凝眨了眨桃花美眸,稍微思索了下:

“弄那么大个床作甚?”

“对啊,当是我也奇怪来着,有点不信,还真想去看看。后来跟着许公子到了肃州,发现他真有那么大一张床,而且还真有十个人可以睡……”

祝满枝说到这里,发觉笑话有点荤,有点破坏自己天真可爱的形象,轻轻咳嗽了一声。

陈思凝不相信许不令会做那种‘夜御十女’的荒唐事儿,对此自然只当笑话听,摇头道:

“许公子是有点多情,不过也很负责,身边的姑娘,都照顾的挺好。”

祝满枝点了点头:“那是当然,许公子和那些以貌取人的王公贵子不一样,而且很有男子汉气魄。不像我爹,堂堂剑圣,被媳妇训的不敢还嘴……”

陈思凝本来在安静聆听当代剑圣妻管严的趣事儿,心中却隐隐感觉不对。

转眼望去,却见远处的道路上走过去一个商队,插着关内商号的旗子,十几辆车人数挺多,周边几十号镖师打扮的武人,从气质到体格都绝非常人,特别是最前面一个扛着精铁长枪的汉子,坐在马上四平八稳,光是背影就让人心生忌惮。

陈思凝武艺很高,也只有她这种境界的人,才能感受到来自于强者的压迫力。车队正从官道上缓慢驶过,而和她们平行的一辆马车,帘子挑开了些,里面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侧脸,穿着普通平平无奇,里面还有个中年书生,正望着她们这边。

陈思凝天生谨慎,不明底细自然抱有戒心,捏住了袖子里的烟丸,只是她还没仔细打量,马车里的中年人便移开了目光,继续望向别处,好像只是随意扫了眼路边风景,随后又放下了帘子。

祝满枝依旧在说着她爹当年贪杯她娘不让进门的事儿,发觉陈思凝眉头紧蹙,疑惑道:“怎么了?”

陈思凝不明商队的底细,为了安全不可能去招惹是非,翻身上马绕道走向别处,随口道:

“这条路不太安全,我们走别的地方出关。”

“哦……”

祝满枝没感觉出什么异样,知道陈思凝武艺高,也没多问,上马跟着陈思凝,继续开始絮絮叨叨……

第十四章 围棋走子

北齐姜氏图腾为‘双龙望飞燕’,京都取名‘归燕城’,寓意便是‘燕子归乡’。

只可惜甲子前被撵出中原后,归燕城已经成了足以媲美长安的一国首府,北燕南归之日,却依旧遥遥无期。

腊月寒冬,雪花洒在厚重巍峨的城池之内,一辆马车穿过飞燕旗下的城门,在风雪中驶向南方。

马车上,身披银色狐裘的左清秋,眺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雪原,深邃双眸中稍稍显出了三分愁色。

从开国老祖左哲先开始,北齐国师之职,父传子、师传徒,皆由姓‘左’之人担任,一直传承至今。

北齐国师的权职,远比中原王朝的宰相大,几乎和君主平起平坐,某些时候甚至能压君主一头。

但权势大,同样意味着责任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担任。

左清秋是上任国师的徒弟,自出山之日起,便是天下间最强的棋手,也是最顶尖的武人,便如同祖师爷左哲先一样,天下间没有那个帝王将相敢轻视半分,包括那隐居在岳麓山的同门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