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大概猜出顾南衍刚才的荒唐行为是为了沈叶，便示意手下放开她。

沈叶立马冲向顾南衍：“夏远的内应应该是在宫中的人，夏枝枝应该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个或许就是他做这一切的原因。”

“你受伤了吗？为什么没有任何变化？你为何……”顾南衍在意的却是这个。

沈叶摆摆手：“没有，没事的。”

顾南衍坚定地握住沈叶的手。

“啧啧啧，想不到他那么冷血的一个人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夏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语气充满嘲讽，“也想不到你们的感情竟然是这样的。”

他原本是想要见到沈叶质问顾南衍的场景，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不由得恼怒起来。

不过片刻，夏远又笑了起来：“你确实很聪明，夏枝枝的确不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早就死了。”他的目光陡然变得狠厉，射向顾南衍，“二十年前，死在你父亲的手里。”

当年，夏远平定叛乱，料到皇帝会忌惮他的兵权，所以他想主动放弃，和自己的妻子安然度过余生。

可皇帝非但不信任他，还设法将夏夫人圈禁起来，借此威胁他放弃兵权，他二话不说就放弃了。然而，当时的夏夫人即将临盆，受了大惊吓，见到夏远后精神松懈下来便动了胎气。

那地方偏远，找不到接生的人，夏夫人最终没能熬到回家，在路上一尸两命。

夏远每天晚上都能梦见夏夫人躺在他的怀里，满身是血，扯着他的衣袖，说不想死，说她恨。

从那时起，夏远每一刻都在想着报仇。他将这个消息瞒下来，找人假扮了几天夏夫人，然后又找人寻来了一个女婴，谎称夏夫人因为难产而死。

其实若只是这样，夏远想着让皇帝死就好，可他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在丧事都没有结束的情况下，想要夏远将这个女婴送进宫中养着，好进一步牵制他。

若不是当初有大臣实在看不过去，为夏远说话，只怕这个女儿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夏远记得，那位仗义执言的大臣落了个被贬到偏远之地，永生不得回都城的后果。

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啊。

夏远变得听话，隐藏自己，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听，主动不要权，也不要名……即便如此，他也是装了许久才重新取得皇帝的信任。

夏远知道皇帝忌惮神云军，便培养了大量的人模仿神云军前去刺杀顾南衍，顾南衍也会将视线关注在这个上面。

而顾南衍对神云军的事情上心，皇帝自然会感到害怕。

远调神云军便是他给皇帝出谋划策的结果。

就算如此，皇帝还是将夏远当年带过的将领几乎全都换了才完全放心，可皇帝没想到，这方便了夏远培养自己的势力。

真是可笑。

夏远再次面对眼前的这些人，只觉得场面太乱了，恐怕会影响接下来的好戏。

“这些碍眼的人就不用留在这里了，将他们都带去外面，顺从的留下，不顺从的杀了。”

很快，场上就只剩下夏远、沈叶、顾南衍三人。

不对！还从帷幕中走出两人。

皇帝看上去极其虚弱，舒公公就扶着他。

顾南衍看着舒公公，有片刻的失神。他想不到内奸竟然会是舒公公，舒公公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从小就跟在皇帝身边，怎么会出卖皇帝？

沈叶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05

两人来到夏远身边。

皇帝看见夏远的那一刻，突然激动起来，大抵也是察觉出了不对劲：“你……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夏远从舒公公的手里接过顾云衡：“干什么？我不干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回忆一下。”

尚未搞清楚状况的皇帝看见顾南衍一身龙袍，还以为他跟夏远串通，谋权篡位，大喊：“逆子！你竟然敢联合他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从嘴里喷出一口血。

顾南衍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沈叶再一次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此情此景让夏远再一次笑起来：“你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还有不少好戏等着你看呢，好不容易用心丝草吊着你的命，要是再昏过去，可就没命了。陛下，你要保重啊。”

夏远又看向顾南衍。

“顾南衍，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能收买他身边的太监，好奇为什么这些年来你的好父皇无时无刻不在提防你？”他讽刺地笑了一声，“因为你的父皇就是这样的人，忌妒、卑劣、多疑。你以为他有多爱你的母亲？你以为当初真的是你的母亲主动去的战场吗？我告诉你，都不是的，是他，他当初觉得神云军的势力太大，会威胁到他的帝位，一手策划了你的母亲去边关上战场的事情。你母亲也知道，可惜她太傻了，不懂得抗争。”

顾南衍看着皇帝，可是皇帝没有说半个字。

发现顾南衍的眼神一点点冷下来，沈叶再次用力抓紧了他的手，想给他一些力量。

可是夏远还不满意此刻的杀人诛心，他又继续说：“其实，你的父亲在你母亲死后也是有过一些愧疚的，他说他想对你好，呵……只可惜他逃不过自己的多疑。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叫人在他面前说了一些挑拨离间的话而已，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就让他相信了这些事情。你一定不知道，你和顾袁不对付，都是他在背后操纵的，为的就是要牵制你。而他为什么看不惯沈叶，根本不是因为沈叶来历不明，而是她修复了你跟顾袁的关系。

“收买个太监，我什么特别的法子都没有用。看见皇帝对妻子、儿子都这么猜忌，谁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不是他呢？”

听到这些，皇帝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颤颤巍巍地用手指着夏远。

顾南衍早已心如死灰，他不想再管从前的那些旧事，只希望拖住时间，保护住沈叶，保护住全城的百姓。

他刚才已经叫暗卫去通知援军了。

夏远虽说在城里有内应，但是他要潜入城中，带的人马肯定不多，只要拖住时间，或许他们就能够翻盘。

顾南衍和沈叶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