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顾袁一时不太懂自己的意思，沈叶便试探地问：“那，是不是没有什么欢送仪式，是不是不会那么张扬？”

这样的侥幸心理，在下一刻全部被破坏。

“父皇已经吩咐我，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要为公主举行一个欢送宴会，还有祈福仪式。欢送宴会由我来安排，祈福仪式由太子殿下和师父一起完成。”

沈叶险些没有稳住，顾南衍抓住她的手臂，因此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此刻的颤抖。

她是因为害怕什么才颤抖？

沈叶嘴里还不断重复着：“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提前这么早？”

“沈叶，沈叶。”顾南衍喊了好几声，沈叶都没有反应。

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必须要搞清楚原因。

顾南衍吩咐边溪把顾袁劝了出去。

02

房间里只有他们，顾南衍再一次靠近沈叶，发现她的眼睛红了。

沈叶死死抓住顾南衍，一些话从她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冒：“顾南衍，我们还有预知对不对？你能不能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们能不能预知一次？就这一次，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你说这些对我可能有影响，我敢保证真的不会，它真的不会，但是这一次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她说到最后竟然带上了哭腔。

顾南衍知道预知需要他们越来越亲密后，就已经不想再使用这些东西了。他深知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的道理，万一预知存在什么隐藏条件，会对沈叶有不好的影响怎么办？

因此，他拒绝了很多次沈叶想要再一次得到预知的要求。

顾南衍看着沈叶：“沈叶，你看着我，你怎么能绝对保证？沈叶，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好不好？我说过，无论怎么样，人最重要。如果你没听明白这句话，那我再说一次。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你好，而且是只要你好。”

顾南衍的那份镇定确实影响了沈叶，但她更加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她摇了摇头，依旧说着：“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得到预知。”

沈叶的苦苦哀求让顾南衍既担心又害怕，他担心是因为沈叶现在的样子，害怕是因为他有种快要失去沈叶的感觉。再一次开口时，他的语气就变成了请求：“沈叶，以前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肯信任别人，甚至还偏执地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人值得信任。可后来我发现，只要我踏出那一步，就可以获得别人的真心。沈叶，你不是恰好出现的人，而是教会我这个道理的人。

“沈叶，我比你想象的还信任你，我不怕风险，也愿意去承担这一切，所以你不用怕。你也说过的，你相信我，我不傻，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在骗我，但你说的有些话，肯定也不是假话对不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

“沈叶，我其实……刚刚想说的是，你能不能别再骗我了？”

顾南衍低到尘埃里的样子让沈叶心疼，他的话也像是钥匙一样，打开了沈叶紧闭的心门。

她抬头看顾南衍的瞬间，有颗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顾南衍看到了，用手轻轻帮她擦掉，像是安慰，又像是给予她说下去的信心：“真的，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片刻后，沈叶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其实我压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我们那个世界有本漫画，就像这边的书一样，记载了一个故事……那本漫画它……上面的故事就是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就是那里面的角色和这里的人都是相同的名字、相同的经历……我的意思是……上面记载的事情也没有全都发生……我就是因为不让有些事情发生才来的……”

沈叶自己都觉得她所说的话毫无逻辑、毫无条理。

她停顿了很久才再一次开口：“我的意思是，在我的世界里有一本漫画，里面的故事写的就是你现在经历的事情，而我看了这本书，意外来到了这里，所以……”

在最后说到结论的时候，沈叶停住了。

顾南衍却将这一切接着说了下去：“你是想说，我是你世界里的一本书中的一个人物，大骁也不存在，我们都不存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而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你的世界才是真实存在的。”

顾南衍的聪明足以让他从沈叶那些支离破碎的话中，将真相全都拼凑完整。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可置信。

沈叶很艰难、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房间里安静了很长的时间，沈叶无比自责，她想了很多话，很多安慰顾南衍的话，可她没办法说出口。

顾南衍说过，不要再骗他。

他脸上满是落寞的表情，就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了沈叶的心里。

过了好久，顾南衍的声音响起：“那你说过，你是因为我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个是真的？你没有骗我？”

沈叶没有任何犹豫，回答：“是的，这个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就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的。所以，预知能力应该就是我能够带给你的帮助。你看我到现在为止都生龙活虎的，就证明这个真的不会对我有什么伤害。”

顾南衍嘴唇动了几下，呢喃：“那也挺好的。”

顾南衍再一次开口：“难怪你能知道洪水是什么时候，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这一次呢？是不是我又会出什么事情？”

事到如今，沈叶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将真相全部说了出来：“是，这个漫画并没有完结，最后的结尾是……你在主持祈福仪式的时候遭受了天雷。可是，顾南衍，我来了，这些都是能改变的，真的能改变，我就是为了帮助你登上皇位才来的。之前我们不是也阻止了洪水，提前找到了那些官员吗？”

沈叶急急忙忙地向顾南衍解释，拼命在内心祈祷顾南衍认可自己所说的一切。

可是这一切换来了顾南衍脸上更为沉重的表情。

沈叶的心悬起来，她害怕顾南衍太过讶异，害怕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顾南衍，你不要去想这些东西都是假的，而且这一切真的能改变，我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改变吗？而且在我这里，你从来都不是什么虚拟的纸片人，你真真实实存在于这里，就在这里。”

顾南衍盯着沈叶，落寞的神色变得严肃：“所以，你还会回到你的世界，对不对？你会离开这里，所以之前你说的很多话都是在骗我。”

沈叶听得到他的质问中掺杂着更多的是失望和哀伤。

她清楚了，也许比起这个世界的真假、被天雷所害，顾南衍更加在乎的是她，在意她还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在乎她是不是在骗他。

长时间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