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说着说着，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些人克扣的明细都在蒋林那里，太子殿下需要得到证据。”

沈叶话音刚落，顾南衍握着纸张的手也收紧了，纸张出现了一条条褶皱。

他多多少少在外公那里听说过蒋林出身寒门，怀有大志，却无处施展，所以才有了外公的举荐，而后他也确实将户部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顾南衍心中有了些思量，将手中的纸张放在烛火上。纸张燃烧化为灰烬的同时，他一字一句道：“无须担心，我自有办法。”

他眼神明明是犀利的，语气却软了下来，像是一种嘱咐，嘱咐某人不要再担心。

沈叶明白到这层意思，一个劲地点头：“不担心。我知道，只要是太子殿下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这是大实话，沈叶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想顾南衍会不会相信自己，没有质疑过他的办事能力。

“太子殿下之前不是还说要我相信您，难道您忘了？

“忘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一直相信您。”

沈叶沉浸在自己的絮叨中，丝毫没有发觉顾南衍投向她的眼神正在一点点发生变化。

眼看顾南衍开始忙起来，边溪也不来看着顾袁了，沈叶内心很安定，认认真真地给顾袁上课。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反倒是顾袁撑不住，突然来了一句：“师父，你和太子哥哥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满脸写着“我要八卦”。

沈叶念着兹事体大，当中的关系错综复杂，还是不要让顾袁知道蒋林的事情为好，便装模作样地露出痛苦表情：“能怎么样？我可是抱着太子殿下的大腿好求歹求，他才同意了。”

顾袁品味着沈叶的话，皱着眉头，渐渐走了神，按照他这几天的观察，沈叶不应该会求这么久啊。

沈叶不再管他，转头去看窗外，刚巧看见许多孔明灯飘浮在天上，便趴在窗边自语了一句：“怎么白天放孔明灯？”

“这是大骁最高级别的祈福仪式，清晨放一次，正午放一次，夜晚再放一次，都是为了给皇帝祈福。而且这灯也不叫什么孔明灯，而是叫天灯。”回过神的顾袁下意识地解答。

只不过他说完没多久就意识到不对劲：“不对，每一个大骁人都应该知道这事，师父你怎么会不知道？”

这一问给沈叶问蒙了，她又不是大骁人，怎么会知道？

顿时，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沈叶只能迅速收拾起乱飞的思绪，胡乱地说：“我当然知道，只不过闲来无事问一句罢了。”

真不能掉以轻心，暴露的风险随时都有。

为了不让顾袁继续纠结这件事，沈叶还来了一句：“既然晚上也放灯，那咱们今天就出去瞧瞧。”

顾袁脸上立马堆满笑意，赶忙回答：“太好了！”

按往常，沈叶出门都是要跟顾南衍说的，但考虑到他最近很忙，必定没有时间，沈叶也就省略了这一步。

瞧着天色尚早，她就领着顾袁在大街小巷到处逛。

上回跟着顾南衍出来，沈叶就只是在马车上匆忙瞥了几眼，现下正好得了机会，可不得好好看看。

这样的逛法可把顾袁累坏了，在沈叶不知疲倦地跑了三条大街以后，他靠在一家茶馆门口，喘着大气说：“师父，我实在不行了，我们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安安心心地等着放天灯？”

沈叶看顾袁满头大汗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可是在商场血拼五个小时都不会累的人，也怪不得顾袁会累。

于是，她招了招手：“行，那就去这家茶馆坐坐，我请客你买单。”

之所以选这家茶馆，除了能休息，还因为这里属于顾南衍的势力范围，是他众多暗桩之一。

顾袁自然是不知道。

茶馆老板看见沈叶腰间的令牌，知道是太子府的人，立马带着他们去楼上的包厢。

顾袁开心地说老板有眼光，看出他们不同凡响的气质。沈叶则一边胡乱应着，一边随着老板走上楼。

还没走几步，楼上一个包厢里传来打碎瓷器和呼救的声音。

老板闻声过去察看情况。沈叶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一同跟了过去。

他们刚靠近，就有一个侍女冲了出来，直接跪倒在沈叶面前，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求救：“救命……救命……我家夫人……她快不行了。”

沈叶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地上零星散落着一些东西，有个妇人在里面，上气不接下气，模样很是痛苦，估计是……噎着了。

见此情景，沈叶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抱起那妇人的腰，就开始上下摇动。

刚刚还在地上哀求的侍女以为沈叶有什么坏心，忙着要阻拦，却被另一位女子拉住。

沈叶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这才让妇人卡在嗓子眼的东西滑落出来，原来是一颗小珠子。

沈叶想不通这颗小珠子是怎么进了嘴。她打量这妇人一眼，发白的唇色和脸色，看起来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难道是不小心？

先前拉人的侍女出声打断沈叶的思绪：“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还请小姐留个地址，改日我家大人一定会报答小姐的。”

沈叶看了眼侍女，又转头看看那妇人。

她被救之后缓过劲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

这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沈叶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蹊跷，自己的身份又敏感，不好说出去，那还不如当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我这人就是比较热心肠，不用报答……”

“蒋夫人。”刚走进来的顾袁喊道。

沈叶话音一停，蒋夫人？难道是蒋林的夫人？如果是真的，那她这运气拿去抽奖，肯定是一抽一个准。

03

顾袁来到沈叶身边，低声耳语：“这位是户部侍郎蒋林蒋大人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