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就是很喜欢他。不过他不太信我。”她停顿了一瞬，“但这不妨碍我对他好。”

后来冒出的这句话不像是在跟顾袁说。

顾南衍知道，她这是对自己说的。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他告白，说这样大胆的话。他看得出，比起之前，现在的沈叶是真心的，真心地夸奖他。

顾南衍的目光渐渐落到沈叶嘴边的梨涡上，很好看，有点乖巧，又有点可爱……

突然，他一愣，不可思议地捂住心口，他怎么会冒出这般想法？

沈叶还在跟顾袁絮絮叨叨地说顾南衍的好话，都已经发展成她带着顾袁席地而坐，认真探讨的地步了。顾南衍没发现自己的表情都温柔了很多，甚至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那边，顾袁实在听得脑袋有些发晕，终是受不住地捂上耳朵：“知道了，都知道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退着退着就没了人影。

见状，沈叶笑了笑，意犹未尽地撇撇嘴。

沈叶转身时，顾南衍已经出现在她身后，许是因为火焰的照耀，他的脸微微泛红。沈叶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忍不住用欣赏的目光多看了一会儿。

顾南衍察觉到沈叶的注视，不自觉地回想起她刚才的话，耳根子有些发热。

一旁的边溪颇为感慨地说：“沈侍卫真是一片春心。”

在他看来，顾南衍早就被沈叶打动，只是碍于身份不好表现，所以当他听到沈叶那样“真情实感”的话后，便把自己说过沈叶可能是奸细的问题抛诸脑后，不禁湿了眼眶。

“太子殿下，”沈叶的呼唤让顾南衍回神，“殿下，顾袁只是为了拉拢我才来的，没有别的计划，他暂时掀不起风浪。”

顾南衍看着她忽眨忽眨、水灵灵的眼睛，心被扰得更乱了。

这个时候，沈叶突然又伸出手，随后她对着顾南衍的方向比了一个舒展的动作。

“太子殿下，不要皱眉头，要多笑，不然好运就跑了。”

顾南衍心头一颤。

这话，也是母亲之前常说的。

他的眼神有些不受控制地乱飘，沈叶的发梢挂着一根稻草，鼻尖上不知道从哪里蹭上了浅浅的灰。

看起来怪可爱的。

他自己都没发觉嘴边微微勾起的弧度，还慢慢回答：“我知道了。”继而伸手准备帮她把稻草取下来。

此时沈叶恰好发现头发上有稻草，动手拂去。

顾南衍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中，他迅速摆动一下，变成了有事吩咐，边溪应声过来。

顾南衍躲避着沈叶的目光：“今日先这样。”

沈叶眸光一闪，顾南衍的这点招数可骗不过她，毕竟她可是拿出了杀招，先让顾南衍感受到熟悉的东西，趁他心乱再进攻。

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沈叶先一步走到他前面：“太子殿下，我今天表现得这么好，您能不能给我个赏赐？”

顾南衍没答话。

“我头上的簪子有些松了，殿下可否帮我弄一下？”她微微俯身。

顾南衍看见了沈叶发间的银簪，简约朴素。两个人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顾南衍竭力表现出平静，可红透的耳根藏不住。

他伸手弄好银簪，沈叶就退后几步，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太子殿下。”

她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沈叶做事的原则就是决不能白干，设定的剧本上并没有劝诫顾袁这个情节，但她既然知道顾南衍在旁边看着，这番行动能证明自己真心，又能试着说动顾袁，一石二鸟的事情，她当然要做得彻底。

这不就是完全按照她的设想去发展了吗？

07

夜晚昏黄的烛火映着书房里挺拔的身影，顾南衍靠在窗边，一张画像展开摆在桌上，上面的女子五官灵动，栩栩如生。尽管衣服破旧，她与那个身处牢狱、仍要向他表白心意的人也是极其相似的。

可这是顾南衍从母后的遗物里翻出来的。

画卷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边角处写着一个“叶”字。顾南衍解不开它的含义，难道是指沈叶吗？可这明明是数年前的画卷！画里的人虽然和沈叶长得相似，但眼角的痣表明她并非沈叶。难道这是沈叶的母亲？但这个为什么会出现在母后的遗物里？

顾南衍看着女子的画像，眸色深沉。

母后去世后，顾南衍把她留下来的东西放在了书房。这里是他最常待的地方，在这里看到母后的物件，就能当她一直在陪着自己。可因为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失落，会忍不住胆小，顾南衍不常翻她的东西。

这次也是因为沈叶……或许是她的动作，或许是她说的话，顾南衍回到书房时，下意识走到了这个画缸前，里面放的都是母后留下来的字画。

这个“叶”明显是母后的字迹。

顾南衍的手轻触那笔锋，紧紧攥成了拳。

接下来的几天，沈叶有事没事练练瑜伽，有时还会拉着狱卒一起练。顾南衍甚至让人在沈叶的牢房里安排了一张床、一张桌子，把狱中装饰得有模有样。

美中不足的是，顾南衍好久没有出现。

深夜寂静，沈叶闭着眼躺在床上，心里念着顾南衍的行踪，始终没有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确定情报没错？”

“我确定就是这个女人。”

“凡是帮助太子的人都不能留，主人吩咐我们解决掉她，装成意外烧死就行。”

沈叶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