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坠欢 赵沉茜萧惊鸿 3326 字 7个月前

“谁呀?”高二郎不耐烦地开门,看到外面站了一个文静漂亮的陌生小娘子,很是愣了愣,问,“你找谁?”

赵沉茜不动声色扫过面前的男子和背后的院落,很好,果然剧情人物推荐的地方是幻境主人完全控制不了的,这户人家是纯粹的背景板,没有一个玩家。赵沉茜放了心,微笑着,礼貌问道:“我来找高管事,不知他在家吗?”

里面人听到说话声,一个精瘦男子走出门,问:“二弟,谁来了?”

赵沉茜看到对方,笑着道:“我是城东殷家人,家里昨夜失火,院墙被烧坏了,夫君考中了解试,近日兴许会有恩师同门来拜访,婆婆和夫君觉得不体面,正商量着重修呢。我听人说,高家兄弟勤劳厚道,手艺灵巧,所以我来问问,你们能不能修墙?”

高家兄弟一听,四眼发光,这可是送上门的大活啊!高大郎忙推开弟弟,谄笑道:“原来是殷家夫人,久仰久仰。我们最擅长修补门墙了,以前我们在京城时,什么王府的门楼、皇亲国戚的花园,我们都做过,皇城的人一直想招揽我们,但我们兄弟念及父亲教诲,不能忘本,所以就又回家乡了。夫人啊,要我说,你们家若想入仕,那可一定要请教我们,我们见多识广,不知进过多少达官贵人的院邸,最懂风水。把宅子交给我们,保准给你修得气气派派,让你家郎君一举入仕,平步青云。”

赵沉茜看着他们微笑,脑中回想起小桐母亲的话:“西街上有一对兄弟,整日坑蒙拐骗,游手好闲,前几年得罪人逃到了外地,回来后硬是说自己去了京城,结识了许多达官贵人,连公主王爷都请他们做座上宾。他们嘴里什么话都敢说,仇家被唬住了,不再追究他们欠的钱,反而对他们礼敬有加。那两人越发变本加厉,到处招摇,说是能帮人看宅子改风水,骗了不少钱呢!”

赵沉茜打量着唾沫横飞的高大郎,心想老婆婆眼力不错,这确实是一对投机取巧的骗子。但没关系,总有些没什么能耐却自命不凡的蠢材,愿意信风水改命那一套。

赵沉茜笑容清浅,说:“太好了,这几天夫君和婆婆正在为仕途发愁呢。我夫君他解试成绩平平,没有文采,不会办事,没有门路,还贪财好色,如果让你们改改墙,他就能有官做,那可太好了。”

高大郎听着笑容一点点凝滞,她什么意思,有这样夸自家夫婿的吗?高大郎收敛了笑,问:“殷夫人的话我们不懂,夫人到底来做什么?”

“来为二位报喜,恭喜你们,财运到了。”赵沉茜从容不迫,说道,“我这人对达官贵人没有执念,但我丈夫和婆婆有。他们手里有钱,只要你们能哄他们开心,有的是油水可捞。不过,他们节俭惯了,也不是什么人去自荐,他们都会接受。”

高大郎听懂了,这是敲竹竿来了。高大郎冷笑:“殷家夫人,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兄弟在海市待了多久,你一个外来媳妇,还敢算计我们?”

赵沉茜笑:“待得久,和赚不赚钱有关系吗?高大郎,我敬你是个聪明人才来找你,如果你拒绝,出了这道门有的是人愿意,吃亏的绝不会是我。你再好好想想,何必要和钱过不去呢?”

高大郎干得就是坑蒙拐骗,没什么道德底线可言,如果送点好处费就能赚一笔大的,他当然不会拒绝。他审视赵沉茜,问:“夫人觉得多少殷家会同意?”

赵沉茜想了想,伸出一根指头。高大郎松了口气:“一两,好说。”

“不。”赵沉茜微笑着看他,说,“你再想想呢?”

高大郎脸色凝固,沉了脸道:“殷夫人,我怜你是个妇人才对你再三忍让,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就算了。”赵沉茜收起手指,毫不犹豫往外走,“他刚刚才赎回了春芳楼的门面芙蓉,这需要多少钱,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而这只是一部分,殷家真正的家底还没动呢。既然你目光如此短浅,只看得到芝麻小钱,却看不到长远收益,那就算了。”

赵沉茜大步向前,看起来毫不在意这笔交易作废。高大郎用力抿着唇,他知道这是讲价中常见的心里施压手段,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落于下风。海市中除了他们兄弟,还有谁会配合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妇人?错过了他们,她根本没得选。

但是,她态度如此从容,走得这样坚决,实在不像走投无路,万一她真的另有下家呢?她敢这样狮子大开口,肯定知道殷书生、殷婆婆的积蓄远不止十两,分她十两赚笔大的,也不亏!

高大郎最终舍不下飞到嘴边的发财机会,张口叫住赵沉茜:“夫人留步。”

赵沉茜背对着他们,向树冠里正指手画脚的人挑挑眉,轻轻一笑。

容冲抱着光珠藏在树叶后,深深沉默了。

他听到赵沉茜开口要十两的时候,吓都吓死了,不断示意赵沉茜见好就收。他们只差一两银子,高家兄弟刚才的报价就足够了,贪心太过小心一场空!但是赵沉茜坚决不回头,最后,竟还真被她赌赢了。

容冲看了眼自己的手,默默收回。

果然他娘亲说得没错,家还是得女人当,男人管钱,只会败家。

赵沉茜拿到银子,和杨家兄弟谈妥了合作细节,淡然自若离开。刚走出高家兄弟视线,容冲就从下一棵树上跳了下来。他鬼鬼祟祟凑过来,挤眉弄眼问:“拿到了?”

赵沉茜扫了他一眼,懒得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容冲叹为观止,默默竖起大拇指:“厉害。你怎么知道他们兄弟能拿出这么多?”

“我不知道。”赵沉茜平静道,“我只是伸出一个指头,能看到多少是他们的事,我有什么办法?”

介绍人和承包方相互勾结、中饱私囊的事宫里没少见,每次皇宫里要修花园、宫殿、陵墓,甚至只是换一批盆栽,这种事都屡禁不止。赵沉茜常年拿着账本和工部斗智斗勇,早就熟悉其中门道。现在她急需用钱,这类伎俩不妨拿来一用,反正殷家的钱也是骊珠辛苦挣回来的,被坑了不亏,无非回到殷家原本的水平罢了。

赵沉茜最开始只打算要一两的,但经历几个贪官就知道,官场最忌讳把数说明白,赵沉茜只比划一根手指,剩下的让对方猜。对方有多少钱,他就能看到多少钱。

高家兄弟张口就猜一两,赵沉茜便明白,他们出得起十两。果然,她抬价后稍稍施以压力,那两人就服软了。

容冲试着问:“殷家真的有那么多钱吗?”

“这我怎么知道?”赵沉茜语气淡淡,“那是骗子的事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殷家且受着吧。”

好一手空手套白狼,容冲无言以对,唯有对赵沉茜拱了拱手,心服口服道:“受教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你。”

赵沉茜和容冲回到医馆,卫景云已配好了药,在柜台后等他们。他看到他们进来,眉眼不动,道:“二十五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沉茜扫到紫霜蟾的笼子放在外面,给容冲使了个眼色,对卫景云说:“你都备好了,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偷工减料?我要去药柜比对。”

卫景云风度翩翩,道:“我们医馆医者仁心,童叟无欺,经得住任何质疑。娘子想看多久看多久,这边请。”

容冲看卫景云要将赵沉茜引到后面,微微眯眼,突然道:“等等。殷娘子,孩子离不得你,这种跑腿的事交给我就行了。你在这里等,我和郎中去后面检查药材。”

赵沉茜一想也是,这样更稳妥一点,毫不犹豫点头:“好,辛苦李公子了。”

“不辛苦。”容冲看向卫景云,笑问,“郎中,这样可以吗?”

卫景云盯着容冲,皮笑肉不笑勾了勾唇:“悉听尊便。”

两人一派和气地去后面检查药材,前堂只剩赵沉茜和光珠。赵沉茜前后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里,就快步走到紫霜蟾的笼子面前。她正担心打不开笼子,没想到看起来机关周密的笼门像摆设一样,赵沉茜轻轻一碰就开了。

紫霜蟾自动从笼子中走出来,看到赵沉茜呱地叫了声,主动靠近光珠吸邪气。

光珠被黑气侵袭时日短,紫霜蟾吸了没一会就结束了。它懂事极了,办完差主动回笼子,进门时甚至抬脚一勾,自己关上了笼门,绝不给赵沉茜制造任何麻烦。

赵沉茜:“……”

好通人性的蟾蜍。

没一会,卫景云和容冲又“一团和气”地回来了。两人眼睛里都是冷意,但想到要面对赵沉茜,又各自挤出了笑:“殷娘子,我……殷娘子?”

前堂空空荡荡,柜台上的丹药不见了,唯有桌面上放着二十五两银子。

她走了。意识到这一点,卫景云和容冲都瞬间收起笑容。卫景云冷嗤一声,刺道:“她抛下你离开了。你自称和她是队友,看起来,名不副实呀。”

容冲心里不无落寞,茜茜怎么丢下他走了?但他们俩的事情,还轮不到卫景云来奚落。容冲剑眉挑起,一副意气风发、尽在掌握的样子,说:“我们商量好的战术,你一个外人怎么会懂?好好当你那假仁假义、见死不救的神医吧,郎中,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