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旻珠背身迅速涂完药。

熄了灯,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白天睡多了,萧旻珠还并不怎么困,在闭着?眼睛数羊。

九十六只羊,九十七只羊,九十……哎。

被窝里悄悄伸过来一只手,先是勾了勾她?的手指,没?被拒绝,就微微用力,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萧旻珠没?发出动静地侧目,旁边的魏蛟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没?想到私底下还搞小?动作。

还怪纯情。

萧旻珠默默地想。

不行

旬翊, 淮阳郡人,年轻时曾在朝中做官,因?其?过于刚直的性格为洛阳权贵所不容, 后来机缘巧合成?为了魏畴手下的谋士。

旬翊初次在军营里见到?魏蛟时, 就为这?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身上透露出的那股不要命的拼劲儿?和冷戾所震惊,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魏畴死后,他遂辅佐魏蛟,既是魏蛟帐下的军师也是协助他治郡安邦的文臣。

几年时间?,魏蛟确实如他预想的那样领幽州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有时候对方言行需的有人规劝,但近一年, 他的身子骨愈发不好了,旬翊有预感, 自?己可能没两个年头可活了。

燕侯性情易怒, 执拗偏执,认定的事轻易不得改,对于君侯, 他有过担心, 悬心自?己死后,无人能劝谏得了对方。

打天下靠将,治天下靠士,虽然这?几年幽州的版图越来越大了, 但一个好的统治者?必须兼备虚怀若谷、善纳雅言的特质,然而这?两点他们的君侯一个也没有, 甚至外面还?有其?凶恶嗜杀、刚愎自?用的恶名。

旬翊的话魏蛟能听进去几句,但能不能一直遵守就难说了。

旬翊对此是心累又无奈, 完全拖着不敢死。

可能上天为他的一片苦心感动?,先?是来了贺时章,后面君侯又娶了妻。

时章虽年轻,但学富五车、通计熟筹,日后能顶上他的位子,萧夫人性随和明事理,则能劝止住君侯莫要有失言行。

规划好后路,旬翊顿时如释重担心旷神怡,整个人的气色都变好了。

他哼着小曲儿?从辕门而入,步履轻快地?踩上台阶,而后进入议事的大帐。

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与幽州毗邻的异族其?实不止匈奴一方,还?有乌桓、月羌等一些势力小的游牧国?家,魏蛟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但这?两年乌桓日新月盛,吞并了邻边一些小部落后逐渐崛起,虽与匈奴无法相比,但仍旧成?为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据边境的斥候报,匈奴最近与乌桓关系走得比较近,隐隐预约有互通姻亲的举动?。

帐中有幕僚谏言:“幽州与乌桓无仇,但和匈奴势同水火,若让两者?结盟,难保匈奴日后不会挑动?乌桓王共同南下侵袭幽州,在下认为需的阻止两方结盟。”

魏蛟凝思:“说说你的看法。”

旬翊抚了一把花白?胡须,心中甚慰。

那人见君侯对自?己的看法感兴趣,在同僚中略有得意,扬了扬首道:“如我方才所说,幽州与乌桓无仇,君侯可以许以金钱粮草拉拢乌桓王,并迎娶乌桓的公主,这?样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了。”

全场鸦雀无声,不约而同看向上方的那个身影。

魏蛟面上原本的两三分兴致转瞬间?平淡如水,什么烂计谋,他不但得出钱出粮,还?得出卖色相。

“丢出去吧。”魏蛟冷冷道。

这?样的人留在军营也是浪费粮食。

卫兵很快将那个谋士拖走,帐内又恢复了宁静。

魏蛟单手支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那一圈人道:“诸位还?有其?他看法吗?”

人群中,白?衣青年低头沉吟。

魏蛟点他的名字,“贺时章,你有什么办法?”

贺时章回过神,随即站出列,“属下刚刚在想乌桓与匈奴是否有旧怨。”

旬翊接话道:“二十年前大旱,河水枯竭,匈奴人居上游,曾故意堵住河道,不叫水流过去,渴死了数千乌桓人,其?中就有乌桓上任宰相图辛的父母妻子。”

“上任?他现在说话能顶用吗?”魏蛟反问。

旬翊解释:“君侯有所不知,图辛在位时励精图治,积威甚重,如今王廷的大臣三之一二都受过他的提携之恩。”

贺时章沉吟了一会儿?道:“在下想到?一计,君侯可派人潜进乌桓,散布乌桓王忘却先?人之耻要与匈奴王结亲的流言,图辛听到?后必不可能袖手旁观,届时乌桓王迫于臣民压力就会自?动?放弃与匈奴王结盟。”

魏蛟恍然呆了呆,不耗费一兵一卒一粒粮食,三言两语就能挑动?一个即将结合的同盟关系,比他之前信奉的硬拳头打服从快多了。

弯弯绕绕的,还?能这?么搞。

头好痒,脑子还?是长不出来。

算了,献策的事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吧。

魏蛟抿了抿唇,片刻之后才道:“就按贺时章说的去办。”

步入三四月份,萧旻珠开的那家火锅店生意就不怎么好了,每日收益还?抵不上人工,店铺租金的费用,但租金交的是一整年,店面不开张这?部分钱就t?直接打水漂了。

反正碗筷餐桌,厨子什么的都有,萧旻珠干脆火锅店改成?了寻常饭馆,借之前打出去的招牌做些回头客的生意,收益比不上前两个月但也还?算不错。

萧旻珠从净房慢步走出,边用毛巾擦湿润的头发。

“今日回来的这?么晚,吃饭了吗?”魏蛟在外面坐着,萧旻珠随口问道。

魏蛟说吃了,“议完事有些晚了,就顺便在军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