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木盒里,乌黑绸缎上是一支白净润泽的和田玉簪子。

永嘉觉得熟悉,道:“像在哪儿见过。”

月若道:“殿下送祁......送出去一支,和这支是一块籽料打出来的。”

有如一道天光直入幽闭许久的暗室,永嘉这才想起这支簪子的来历,

她第一次见到祁隐时,便觉得他最宜佩玉。温润如玉四字,衬他最好。既是为着谢祁隐教她医术,也是为着自己的私心,她着人用一块羊脂白玉打了簪子。那块籽料恰好打出两支,一支送给了他,另一支留在了她这儿。

祁隐离宫之后,剩下的那支簪子便被收入库房中了。睹物思人,易伤情。

她渐而忘了有这支簪子,就如将祁隐也掩埋在心中一样。从前的事不愿想、不愿忆,如此抗拒,倒真的不再会想起他,直到她见到了裴清。

她将玉簪握在手中,细细端详良久。

月若见着公主出神的样子,道:“若是这支不好,奴婢再去寻寻还有没有旁的。”

“不必,就送这支吧。”她将玉簪放回了盒中,“明日送到裴府,只说这是长明宫惯例的赏赐,莫要叫旁人看见。”

因为裴清像祁

隐,所以他才适合佩玉。他是沾了祁隐的光而已。

绝不是她真的想送他这支意义非常的簪子。

方说完话,宫女来禀陆平求见。小德子觑了公主一眼,心道公主料事如神。

陆平未多寒暄,直言道:“奴婢有件事和殿下说呢。”

永嘉淡淡道:“杨家的?”

陆平笑道:“殿下的消息灵通。”

永嘉道:“陆公公这是为杨公子求情来的?”

陆平道:“奴婢不敢。到底镇国公府也是好的。镇国公夫人长平郡主,还是殿下的亲表姑姑。”

永嘉嗯了一声,心里生起些疑惑。上一次陆平和她说驸马人选时,裴清尚未开口求娶她,看样子,陆平并不知裴清的心思,或者说,好像除了她没有人再知道。

最要紧的是,皇兄知道吗?陆平在御前走动得多,他都不知,说明皇兄没有表露出任何意思,那裴清为何能如此自信?

她佯装随意道:“皇兄可还有挑别人?”

陆平道:“皇上挑来挑去,还数杨纪二家的最好,如今么,便只剩镇国公府了。”

心里的疑越来越重,接连问了几句,陆平都像是不知的样子。永嘉兴致缺缺地打发走了陆平,秀眉紧锁。

待殿中重又清净,月若问道:“陆公公这话的意思,像是真定了纪家了?不过上次在行宫里一见,纪小公子看着也还行。”

永嘉忽道:“裴清和纪玉林谁好?”

第17章 文英殿(1)他怎么来了宫里?

月若答道:“奴婢觉得还是裴大人好些。”

侍女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心贴心,明事理。永嘉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期待这个答案,只道:“说说看。”

“虽说纪小公子人也好,但镇国公府终究是为了攀皇亲,才舍得拿幼子的仕途来换一大族的安稳。裴大人却不然,自己做成了礼部侍郎,却愿意为殿下舍弃大好的前程。若他不是真心喜欢殿下,又怎么肯用仕途换姻缘呢?”

永嘉道:“他如今是御前红人,我怕的,是他既保了仕途又攀了皇亲。他要是将皇兄哄得高兴了,给他开了一例未尝不可。”

月若疑道:“可真是这样赌的话,裴大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说不定就做不了大官,只能做驸马了呢?”

永嘉淡声道:“他胆子确实挺大的。”

月若纠结道:“但......总之裴府肯定比镇国公府清净嘛!嫁到别家也就算了,没有哪个夫人敢做恶婆婆不喜殿下的。可是长平郡主仗着自己是皇亲,平日就喜欢刁难人,殿下若也被她责难了怎么办?那大房的娘子就每三日被郡主一小训,每五日一大训呢。”

永嘉想起来了,这个姑姑的确爱训人。若她真嫁到镇国公府......这日子过的。

她不寒而栗地摇了摇头。

月若道:“所以呀,裴大人家里干净,殿下不用操心亲戚妯娌那些琐事了呢!不是说裴大人他爹爹还云游天下去了吗?殿下日后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啦,和在长明宫没什么不同呢。”

如此说来,嫁给裴清倒不错,至少能免去那些弯绕。

可待永嘉回过神来,便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竟然觉得裴清适合嫁。他这样城府深得摸不着底的人,她嫁过去,虽不会被什么婆母姑嫂给吃了,但哪一天不知不觉地就被他给吃了。

她将年年抱了起来,忧伤道:“不如做只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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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倒春寒,天气转暖了,御花园又是一年一茬接着一茬的争奇斗艳。皇嫂邀她去御花园中赏花,永嘉兴致勃勃地去了。

近来海棠和梨花开得最好,远远地便见一团一团粉白交错的云。永嘉在一棵梨树前略停了停,她第一次见到祁隐,该是在这棵树下。一晃,都两年了。

月若吩咐小宫女道:“去折几枝梨花,带回宫里放着。”

永嘉收回了目光,道:“好了,走吧。”

远处谈笑声如莺燕啼鸣,公主们团坐在楚皇后身边说着话。

永嘉落了轿,楚皇后急急地招呼她到身侧坐下。先是拉着她的手细细端详一阵子,最后笑道:“永嘉又在长明宫窝了一个冬日,人儿越发的白了。”

皇嫂待她极好,人生得温柔漂亮,永嘉极喜欢她,娇嗔着贴在了皇嫂身侧:“那也没有别处去呀。”

“这次来,便是让你去去别处的。”楚皇后看向众人,“今日唤妹妹们来,就是为着说件正事。皇上政务繁忙,平日难免看你们看得少,但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