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医生在他们结束后的二十分钟里,拎着医药箱赶过来?。
段宵在楼下抽烟,抽得太凶,一下堆了四五根在旁边。幸亏私人宅院没烟雾警报器,否则不?知道得响多久才停。
乌烟瘴气的楼下弥漫着青雾。
医生站在职业角度,心里自然诸多不?满,却也皱着眉不?敢教训这位肆意妄为的病人,只尽职把那缝针开裂的伤口又依次缝好。
又开了止痛药和消炎药,多叮嘱了几遍才离开。
手部在麻醉状态中,暂时感受不?到疼痛。段宵背脊肌肉上的汗还没干,闭着眼靠在软垫椅背上,安静了片刻。
他不?喜欢佣人进入他的私人领域,因此保姆、工人们极少在雇主?在家时进入这套主?屋,此刻就寂静到听不?到一点声音。
二楼卧室里的夏仰也没动,她精疲力尽,身上盖着条薄毯,手腕已经被皮带磨出泛红的勒痕。
可?是桎梏依旧没解开,她也没力气解开。
听见?楼道上的声音,门没关?上,一道修长?影子立在那。
她看过去,段宵拿着消炎药进屋,坐在床沿上,在处理她虎口那破皮的伤处。
其实几个小时过去,快要?结上一层薄薄的痂。
伤口只是破了皮,可?她皮薄白嫩,没受过什么伤,显得那抹血红也特别鲜明。
夏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嗓音嘶哑:“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说,用自己的命来?威胁他,这种事不?会?是最后一次。
段宵眼皮微动,没搭理。只低垂着眉眼专注给她伤口消毒,年轻锋锐的五官被房间内的炽白色灯光晕得朦胧。
“原来?你?不?是想和我玩游戏。”她盯住他脸上的每一处变化,摊牌,“段宵,你?还喜欢我?”
最后那句话是疑问,又难以置信的语气。
甚至带了点事不?关?己的幸灾乐祸。
这副攥住把柄不?松口来?谈判的样?子到底像谁。才和他待了一个多月,就已经把他学了十成十。
“明天骆星朗会?过来?。”段宵脸色比她还冷,眉骨英挺,淡漠的脸色俯瞰着她,“你?说他应该看到什么?”
夏仰唇微动,还没说出话来?,就看见?他拉开床头柜,拿出了一杆纹身机。
冰冷的机器划过她胸口。
他在打量她的惊吓表情之余,目光也沉:“我第一次给别人纹,你?最好别乱动。”
毕竟这东西的针尖不?长?眼,扎进去就会?在哪个小孔里留下墨水。
夏仰意识到他没有在开玩笑,退缩的腿被他压住。
寻寻觅觅的,纹身机在她左边胸口下方利落地落笔。他用左手,不?算顺畅,但也没耽搁速度。
纹了DX两个字母,标志着是他的所有物。
她咬紧牙关?,痛到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渗,紧咬的唇齿被他食指抵开。
“要?见?他吗?”段宵放下东西,轻描淡写地说,“这社?区寸土寸金,周围有不?少流浪汉、黑/帮盯着,会?不?会?又有辆不?长?眼的车乱撞人?”
夏仰听到这里,后脊僵硬。
他压制住她的手,额头和她亲密相?抵,亲了亲她的脸颊,又轻笑:“或者,你?想见?见?妹妹、室友、中歌院的那些同?事?”
她自认为能谈判的筹码好像没什么用,掐住自己手心的指尖脱力地垂下,索性闭上眼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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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房子里确实有客人来?访。
是不?是骆星朗,夏仰不?知道,她没见?,也不?想下去见?人。段宵没强迫她下楼,只给她留下一封信。
是温云渺在半个月前手写的。
【姐,我听你?剧院的人说你?跳舞受伤,在国外做封闭式的康复训练,用不?了手机,难怪一直不?回我消息。】
【你?什么时候能好啊,严不?严重?好担心你?,我能办签证去找你?吗?】
【墓地那边的管理人员也打来?电话说要?续费,我妈,还有你?爸妈的墓都需要?亲属来?处理。我说话太慢了,那个工作人员没耐心听我讲话,说让我们家的大?人来?。】
【我老师推荐我去实验室参与他的工程项目,你?说我要?不?要?去?他工资给的很少,不?去又怕他给我穿小鞋。】
【对?了,我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人,叫段屹然,他总是偷偷来?学校看我,他打了我同?学……那个同?学只是在追我,邀请我去他家看电影。】
温云渺还没毕业,没有在这个社?会?上能独当一面的能力,性格还自闭,也是夏仰唯一牵挂的亲人。
她怎么能继续不?管不?顾,任意妄为。
段宵再上楼的时候,只看见?夏仰趴在床边哭,那封信都被打湿。
她昨天半夜发了高烧,一身是汗,因为胸口下面有一处刺青,这两天不?能沾水感染。
整个人显得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
从昨晚开始就一句话不?和他说,又不?配合佣人帮忙处理。
察觉到是他回来?,夏仰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却还是无力地扶着床沿,妥协地开口:“你?让我和渺渺联系……我不?会?说我的事。”
段宵走上前,把人单手拎起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