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笑。
“卧槽卧槽。”陈辞眼睛都瞪大了,看到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徐宗立脸上。
江叙笑着将右手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又在听到徐宗立不堪入耳的谩骂后变了表情,一个大跨步移到林向晚面前,预判了他的动作。
他转身,偏了偏头,活动了一下脖子。人群已经散了些,徐宗立似乎也想趁乱溜走,但被陈辞扣在那了,这么多年来,他和江叙的默契已经到了不用口头交流的程度。
果然,下一秒江叙犹如闪电直冲过来,有种秋后算账的意思,一把揪起徐宗立的衣领,对着他的脸狠狠揍了第一拳。
徐宗立的嘴角瞬间流出一股鲜血,表情痛苦不堪。
接着是第二拳,他的鼻子也开始流血了,感觉嘴里的牙齿掉了一颗。但徐宗立始终没说话,只是侧着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身子已经支撑不住疲软了。
江叙还准备再打第三拳。
一旁的陈辞有些站不住了,他皱着脸哀叹了一声,丢下篮球过来拉开两人,实际上是拉开江叙,安慰着说:“再打两下真不行了,上次还没打够啊。”
“不够。”江叙甩了甩手腕,一字一顿道。
没了江叙的支撑,徐宗立一下瘫坐在了地上,他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没过两秒,转而哭了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陈辞又看向他,翻了个白眼,神情充满了厌恶:“你也啥好哭的?不是你先说人家的?”
“那我就说她一句,就……就该掉一颗牙吗?”他回答地结结巴巴的,一边哭一边又往地上吐了口血,“我就新交了个女朋友,这算什么个事儿?”
“算你倒霉。”
隔了一会,陈辞问:“你自己去校医院还是我们陪你去?”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你是想自认倒霉还是准备讹我们一顿。讹一顿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反正江叙有的是钱,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是在学校,影响不好。上次吧,江叙打就打了,好歹是在校外,这次呢?
想到这,陈辞又痛苦地眨了两下眼睛,他今年就要毕业了啊,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岔子,那他真的会死的。
好在徐宗立还不算完全没有良知。他扶着铁栏杆慢慢起身,低着脑袋和江叙说了句对不起:“哥,这次我的,我实在是一时间气红了眼,你女朋友当着这么多人面打我一巴掌,是个男人都忍不了。上次答应过你的我说到做到,你打也打了,这事就当过去了成不?”
江叙没说话,也没正眼看他。
陈辞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走。
所以,林向晚一行人陪着受伤的女生在医院上了药,等待她的室友拿
来干净的新衣服时,就看到了灰头土脸,伤得更重的徐宗立扶着肚子从面前经过。
霎时,三人相互对视一眼。
“真倒霉,路上摔了一跤。”他欲盖弥彰说了句。
另一个女同学丝毫不给面子,打抱不平道:“哎挺好,我就没见过摔成这样的,你说为啥就摔你呢?”
徐宗立低下头,快步朝诊室走去。
受伤的女生名叫胡杨,徐宗立路过的时候连半个眼睛都没分给她,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又忍不住抽抽噎噎起来。
林向晚应该是要安慰她的,事发突然,难过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来。她静静地在诊室里等待的那段时间,重新理清了徐宗立和胡杨之间的事儿,发现自己没有一点犹豫义愤填膺的那一巴掌,跟个回旋镖似的,飞了六年,这会又飞到了她身上。
是的。
六年前的她好像和徐宗立没啥区别。
甚至更可恶一些,她连所谓的空窗期也没有。
即使那只是她用来摆脱江叙的借口。
“别哭了胡杨,为这样的人不值得,别难过了。这世界上比他好的人多了去了,咱大女主就应该干大女主该干的,去他妈的男人,都是狗屁,化悲愤为力量,期末狠狠拿个满绩,到时候成绩单甩他脸上,啪啪的。”另一边的女生充当了安慰的角色,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胡杨侧过身看了她一眼,趴在她身上哭得更厉害了。
林向晚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江叙好像也没这么伤心,也没找她对峙,好像,也就坦然接受了?感情这玩意儿虽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在她目前有限的认知里,看过的众多例子里,爱情中受伤的往往都是女性?
这倒不是说,男人比女人更容易犯些原则性错误,更容易移情别恋。
从结果的角度考虑,面对同样的被伤害的境况,男人似乎永远都比女人更容易走出来一些,他们不会过多的留恋过去,当然也有个例,但从总数上来讲,大抵就是如此。
总而言之,结论就是爱情中女性更感性,也更容易失去自我。
失去自我的人往往会变得迷茫。
但遇到了问题就得解决,这是林向晚一贯的思维方式,她没办法对所有女孩说“嘿,别为男人伤心了,振作起来好吗!”,不是所有人都能时时刻刻保持理智,拥有旁观者清晰的大脑。就连她自己,在江叙意外出现的时候,也有情绪不受控制的时候。
因此,解决方法得从另一方着手,结果不行,那就找源头呗预防总行吧?
不久后,胡杨的室友将衣服送了过来,林向晚看着她们回了宿舍,才游戏存档般地继续踏上下课后回家的那条路。
她手里搭着江叙的蓝色防晒衣,出校门前特意在篮球场附近转悠了一圈,但没看到人,遂放弃。
回家之后,林向晚又思考了很久。
然后打开某站找到了最先给她私信的那位母亲,询问她的近况,临睡前她收到了回复,那位母亲称自己已经离婚,并且在律师的帮助下拿到了女儿的抚养权和三分之二的财产,现在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下个月就要入职了。
林向晚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又询问她介不介意自己将她的近况与其他同样关注着的或者是同样处于困境的女性分享,得到了对方的应允。
可能是太过于兴奋,她忽地就不困了。
体内的血液加快了流速,跟打了鸡血一样,林向晚一个翻身,从床头爬到床尾,飞奔到椅子边,穿上外套,放好平板,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在晚上十一点多开了直播。
五分钟后,人渐渐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