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德洛莉丝心里一寒,忙笑着对维桢道:“我二哥长得俊,学院里喜欢他的师妹一大把,上回有个都追到教室里堵他去了。偏二哥是个不解风情的,还让教务员把人家小姑娘赶出去了。” ? 瞥了一眼沈飞,见他微微颔首,终于松了口气,又道,“我妈妈是沈夫人的御用医生,她们俩又是同学,交情很好。沈夫人自己没养闺女,就认了我当干女儿。沈飞是我二哥,照理该叫你一声嫂子,可是你年纪实在太小了,我还是直接叫你名字好了。”

维桢顿时眉头舒展,喊了声“德洛莉丝学姐”。

德洛莉丝是专门来见见维桢的,她晚上有要紧的专业课,便不与他俩一同去赴宴,说好改天三个人单独再约。

与德洛莉丝别过,沈飞把维桢抱上副座系好安全带。放下车窗后他没有发动车子,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维桢。车厢再宽敞也不比室外,狭窄的空间令维桢不安起来,挪了挪身子道:“还不快点开车,要迟到了。”

沈飞不以为意,拿指腹在她唇上眷恋地来回摩挲:“让他们等等也无妨。桢桢先亲亲老公。”

维桢直起身来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口,又催道:“那样子不礼貌,你是主人家呢。我可没有叫人空等的习惯。”

沈飞心想他娘的,跟玩过家家差不多,老子能领一打贞洁牌坊,不由挑高锋锐的眉骨道:“哦?那桢桢为什么让我一等再等?”

维桢一愣:“我什么时候让你等了?我每次约会都很准时,从来不会拖拖拉拉的。你自己早到的话可不能赖到我身上。”

沈飞笑而不语,一脚踩下发动器,车子疾驰而去。

俩人刚到酒店门口,西装革履的大堂经理便小跑着迎了出来,笑容可掬地招呼沈飞:“沈二少,您终于到了,楼上一直在催呢。”

维桢被沈飞牵着走,见到外厅沙发上坐满了等位的人,一楼大堂座无虚席,顿时觉得这家店的菜一定很好吃,偏生坐升降梯到了二楼,发现这层空荡荡鸦雀无声,忍不住问:“咦?这里有空桌呀,为什么那些客人非要在下面排队呢?”

大堂经理笑得彬彬有礼:“沈二少开饭局,我们总经理专门把整层都空出来,务必不叫闲杂人等打扰到各位贵客。”

沈飞轻哼一声。这家酒店的老板是个惯能阿谀逢迎的,平日想巴结沈飞苦无门路,克伦威尔打电话定位的时候,他就坚持酒店免单。克伦威尔一再强调上司是宴请交情深厚的好友,借花献佛不够诚意,老板才作罢了。谁知道死心不息,在这里等着呢,非要想方设法卖沈飞一点人情。

维桢扯了扯沈飞的衣袖悄悄问:“听到没有,整层呢,岂不是要花你很多钱?”

沈飞觉得她这样鬼鬼祟祟的小模样儿可爱得紧,便学了她的样子也低声道:“放心,吃不穷你男人。”

沈飞定了最大的贵宾厢房,面积宽敞得夸张,三面都是落地的无色格璃斯石,外面树叶点碧,丝若垂金,环境清幽怡人。内里布置富丽堂皇,唯一的墙壁上以古琧斯佛教七宝砌了释迦牟尼初转法圣轮的故事。维桢望着布满了整面墙,七彩熠熠的佛教圣图,心里想那些石头看上去很漂亮,是真的七珍宝还是仿造的?在这种地方雕砌一幅格格不入的壁画,是不是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含义?

她是观赏宝相庄严的佛祖看花了眼,包厢里一干人等是看她看得两眼发直。沈飞出身高门,与他有交情的大都是豪族子弟,什么美人没见过?然而像维桢这样柔桡轻曼,矜贵怯弱到了骨子里去的女孩子却委实不常见。她侧着身仰起头,身体曲线如山峦般延绵起伏,乌黑浓密的睫毛鸦翅般微微颤动,在精致的脸庞上投下小片阴影,一点上翘的下巴尖初雪一般清丽,在水晶吊灯照射下发着淡淡荧光,仿佛透明的一般。

沈飞开初很得意,自己的女人生得俊是件长脸的事,等看到众人眼神如狼似虎,恨不能从维桢身上片下一层皮肉来,他又不免吃味起来,仿佛一件只有他一人知道,只供他私人赏玩的宝贝突然间被放到明处,谁都可以瞧几眼摸几把。沈飞的笑意淡了下来,牵着维桢的手改为揽到她的肩膀上。

这里的人即便是纨绔,也是高水平的那种,察言观色、左右逢源打出娘胎就是本能,一见沈飞不喜,便纷纷识趣地移开视线,站起来打着哈哈。

“韩弗理说你拐了个嫩得离谱的小师妹时我们都不大信,谁知道竟然是真的。你这样是残害联邦幼苗呢吧!”

“这小姑娘生得真是叫人话都说不出来了。沈二少还有差不多的学妹没有?给哥们介绍几个解解馋。”

“沈准将哪里是找了个媳妇儿,分明是养了个小女儿。”

……

沈飞脸皮比墙还厚,对这样的打趣自然不当一回事,反而自鸣得意起来。

维桢低声臊他:“说你老牛吃嫩草呢,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沈飞贴着她的脸颊狎昵道:“我还真就爱吃嫩草,尤其是你这根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嫩草。”

维桢无语地别开脸。

除开维桢,在场只有三名女性。沈飞不愿意让父母过早关注到维桢。德洛莉丝他是事先叮嘱过的。德洛莉丝看上去是个骄纵大小姐,内里最是聪慧识时务,沈飞是沈家未来掌门人,她自然处处唯他马首是瞻,必定不敢在沈夫人面前透露半点。至于其他人,他特地吩咐下了:一是不许带在长辈跟前过了明路的女朋友和正经老婆来,女人大多嘴碎,各家私交又频繁,很容易漏出只言片语;二是不要招些看上去就放浪形骸的欢场女人。首次聚会他不想弄成什么声色犬马的场合,怕吓着维桢。沈飞平日说一不二,条件又如此苛刻,这些人图省事大都只身前来。沈飞见女的虽然少了些,好歹看上去尚算文雅端庄,就不再计较了。对维桢而言,只要不是清一色雄性,她的神经就能松弛下来,人数多寡无关紧要。

沈飞带维桢入座,把朋友简单介绍给她认识。维桢能将古华夏诸子百家倒背如流,历史典故随手拈来,却总记不住人的脸和名字,这是她朋友少得可怜的原因之一,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没有把人家放在心上。童维桢性情内向淡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味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装到心里的人和事自然少之又少。她连沈飞的出身家世都不感兴趣,何况是这些外人。沈飞说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将五分的笑容添到了十分,清喉娇啭,笑靥如花,别说是将她爱逾珍宝的沈飞,桌上其他男人一个个都被迷的心痒难耐。

0014 第十三章 蒋晗熙似是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

沈飞这次请了十几位客人,给维桢留下印象的只有四个。

首先是韩弗理.戈力岑。这位在学校里已经见过几次,维桢被其他学院的男生强行堵林子那回,韩弗理扶起她还温柔地安慰她,维桢对他印象很好,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韩弗理学长”,直把韩弗理喜的挠头搔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其次是叶斯廷.米勒和多米尼克.罗德里格,他们比沈飞早两年入伍。沈飞的出身比二人好,能力更是强一大截,晋升得自然快。

米勒和罗德里格家族在联邦不算籍籍无名,却难以望沈氏项背,不过三家向无利益冲突。刚入部队时,俩人没少照顾作为新兵的沈飞。日常里三人平辈论交,沈飞对他俩态度是亲热中带了些许尊重。然而二人实际早已归于沈飞旗下,是沈飞在星际舰队,中高层军官里最勇猛善谋的两员大将。

沈飞的态度郑重,维桢就不再敷衍了事。

多米尼克体能高,身手极为了得,如今已经是副团职,比沈飞低两级。他笑容内敛,身形高大壮实,气势逼人,私生活却很有些混乱。沈飞私下里这样告知维桢其实是存了些见不得人的用心。谁让多米尼克生得不难看,维桢又是个以貌取人的傻丫头。

坐在主位上的是叶斯廷,他生得高壮白胖,笑容淳朴憨厚,跟古琧斯的一尊弥勒佛似的。此人俨然将人不可以貌相这词发挥得淋漓尽致,外表如此和善友好,内里却是好勇斗狠之人,手段甚是辛辣狡诈。他是联邦边缘星人,听闻其父母便是当地一霸。他从小到大都是横着走过来的,无论在学校还是在部队都斗鸡走马,无人敢惹。叶斯廷风评不好,待维桢却极和善,跟她说起话来竟有点文质彬彬。让维桢跌破眼镜的是,这样一位猛人,如今居然在联邦摩瑞亚星的第二士兵军事学校任职。维桢大惊失色地对沈飞道:“实在不能想象叶斯廷是怎么为人师表,培育联邦人才的,委实是难为他了。”她并不清楚叶斯廷在学院干的是什么事情,在她印象里既然是导师,不外乎举着本书在教室里讲讲课,或在黑板上写写字。沈飞觉得她真是惹人怜爱,哄小孩般道:“以暴制暴,不服管教便揍到服为止,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介绍到蒋晗熙时,维桢一双秋水剪瞳蓦地睁大了。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人长得十分经看,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人居然比沈飞长得还要好看了那么一点。

维桢全神贯注看着一个人时是很要命的,眼内似蕴了一汪活水,氤氲生辉,颤巍巍欲流未流,纯净的眼珠子似两丸清澈见底的玻璃球,不含半点杂质,令人觉得自己完完整整地倒影在她眼眸之中,便不自觉地生出痴念既然已经入了眼,那是不是就可以印到心上去?

蒋晗熙似是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轻轻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流转,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我叫你桢桢好不好?”

维桢望着他水莲花似的一双修长素手,软声道:“当然可以,沈飞就是这么叫我的。”

“我是不是该荣幸你居然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沈飞贴在她耳旁道,“我刚才还以为你当我死了呢。”

维桢有点莫名其妙地睃了他一眼。沈飞额角青筋一跳,搂着她腰肢的手一下子收紧:“我怎么摊上你这个小花痴,看见个漂亮男人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他瞧着维桢那没出息的样子都快气炸了,如果不是知道蒋晗熙一向只对同性感兴趣,他立马就要发飙掀桌子。

维桢“扑哧”一声,见沈飞瞪她,忙垂下头绞着手指,又忍不住掀起一点眼皮往蒋晗熙那边瞟去,正好与他似是不经意间投来的视线悠悠接上,脸上一热,情不自禁抿嘴偷笑。

蒋晗熙心中悸动,不由莞然,嘴角上翘到一半便落了下去,似有若无地叹息一声。

沈飞见维桢听话地倚在自己身旁,明眸皓齿,弱骨纤形,那股火气一下子熄灭得无影无踪,心里似被只小爪子一下一下地挠着,忍不住低头用脸碰了碰她的前额。

待众人你来我往地恭维起哄一番后,酒菜便陆续上齐了。

叶斯廷走过来重重拍打着沈飞的肩膀调侃道:“沈飞你小子好运道啊,哪里骗来个这么标致水灵的媳妇儿?”

维桢暗暗好笑。就算沈飞今天带了一头母猪来,她敢保证叶斯廷这番话略改些词就能套上去:“沈飞你小子好运道啊,哪里牵来这么头珠圆玉润的媳妇儿?”

叶斯廷大笑着开了一瓶年份很短的奥俐比安酒庄13度的红格瑞帕果酒,酒水颜色浅淡,气味清香。他倒了小半杯递给维桢:“弟妹,今天这么高兴,同哥哥们喝一轮如何?我们干一杯白的,你陪半杯红酒助助兴?听说这是什么‘美人酒’,正好与你相配。”这番话有些轻佻,偏他满脸光明磊落的匪气,维桢听来觉得忒豪气干云,忒爽快了,便接过道:“好呀。”她自己温吞软弱,便分外青睐这类性情利落,做事痛快之人。不过归根结底她是个颜控,因此对自己的母亲方瑾儒以及沈飞、蒋晗熙等人,便是不大欣赏其性格,仍不由自主存了向往讨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