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长生辫。”
南乙说完,把秦一隅扶正了。
不是,我都倒他身上了,还这么?正经的。秦一隅琢磨着?。
南乙继续道:“小时候老生病,天天跑医院,他奶奶给他留的,不让剪,听人说可?以?保他平安长大?。”
“从?小留到?现在,就这么?长吗?”严霁比了比,现在他的头发只到?后?背。
“中途剪了一次,后?来就没那么?讲究了,剪头发的时候就会修。”南乙简略道。
“为什么??不是不让剪吗?”秦一隅追问。
迟之阳瞪了他一眼?:“因为我奶奶死了。”
秦一隅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错了。”
迟之阳没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严霁也?跟着?一起出去,“我们去买点喝的。”
南乙点了下头,等排练室静下来,他才又轻声开口:“放心吧,他没生气。”
秦一隅盯着?南乙,眨了眨眼?睛。
他在安慰我。他好在意我的情绪。
“迟之阳总是装生气,是不好意思对大?家说自己的过去,但他其?实很喜欢被人关心。”南乙随意地拨着?琴弦,替发小解释。
“看出来了。”秦一隅也?是故意的,打从?帮他刷墙那天起,他就知道迟之阳是个?很容易把别人当朋友和队友的人。心很大?,但脸皮薄,有心事?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南乙低声道:“全家只有他奶奶疼他。小时候他爷爷揍他,也?只有奶奶护着?。不过刚上初中,奶奶就走了。他哭着?剪了一直留着?的辫子,把那一小截和他奶奶的骨灰一起埋了,就当是陪着?她。”
秦一隅其?实很怕听到?别人说太沉重?的往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给予回应,但更讨厌对方憋着?,所以?会用奇怪的方式让他们说出来,至少说出来会好受些。
但真的说出来了,难受的就变成了他。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问南乙。
南乙点头,“一直到?我们搬家都在一块儿。”
一直在一起。
看到?迟之阳本人,秦一隅就能想象到?他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儿,可?南乙却不是。
他有些想象不到?幼年期的南乙。
也?和现在一样,一副聪明样但就是不吭声?还是会活泼点儿,像普通小朋友一样。
他会和迟之阳一起,背着?小书?包,凑在玩具店门口的电玩机跟前看别人打游戏吗?
秦一隅发现自己对南乙的好奇心有点过于旺盛了。
大?概是因为他太封闭,太无?懈可?击,哪怕是在其?他人坦白家庭和成长经历的时候,他也?不会泄露只言片语。
简直就像是个?根本不需要被任何人了解、没有感?情的怪物。
想到?这里,秦一隅忽然灵光一闪。
“我突然想明白了。”
南乙不明所以?,歪了下头:“什么??”
他滑着?椅子靠近,停在南乙跟前,手?臂抱着?椅子背,仰着?脸盯住他的眼?睛。
“虽然我们排练没有很久,不过据我观察,你之前写bassline,创作动机都很技术流,是去人性化,去叙事?化的,一切都是从?器乐本身出发。上次你给我那首小样写的贝斯线,就明显有和吉他较劲的感?觉,尽管你能听得出来那首demo在情感?上的特殊含义。”
当他谈论音乐的时候,会变得很正经,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也?放松下来,黑沉沉的、直勾勾盯着?南乙。
“然后?呢?”南乙也?垂眼?望着?他,长的睫毛投在他眼?下投射出深深浅浅的阴影。
“但你这次写的bassline就很不一样,关于梦的这条。”
“我第一遍听,就觉得有很强的叙事?性,好像在写你经历的某件事?,或者做过的某个?梦,所以?我也?被带入到?梦的叙事?里,写出了旋律线,迟之阳也?一样,他更夸张,完全被你带进去了,搞得自己委屈巴巴的。”
在漫不经心又一针见血地揭开本质后?,他像个?小孩一样笑了,求夸奖一样问:“是不是很有价值的一大?发现?”
南乙只是佩服他对音乐的敏感?度。
“有没有价值不清楚,不过你很厉害。”
“那是,就差把你的灵感?来源分析出来了。”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压根不承认自己梦游的事?实。南乙心道。
两人正说着?,严霁带着?迟之阳回来了。
南乙不清楚严霁私底下和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劝的,只是发现迟之阳眼?圈有些泛红,但状态很好,开心了不少,打鼓的时候也?完全沉浸其?中。
非常默契地,秦一隅和南乙一起看向严霁。
果然是非常会安慰人的人,不像我。两人同时在心里想。
“烦死了。”迟之阳手?转着?鼓棒,“刚刚路过瞄了一眼?其?他排练室,他们基本都在排整曲,都排好多遍了,听蓝色药丸说他们晚上就去C组的livehou做第一次彩排了。,我们居然还在写歌!别人饭都快吃完了我们还在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