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秦亮露出了笑容,回头看了一眼祁大,“把图挂起来罢,既然东石坂已到手,我们也该走了。”
侍立在侧的镇护将军祁大、躬身上前,他接过一卷图,随即在木架子上下垂展开。
秦亮左右看了一下,没找到棍子之类的东西,便“唰”地一声,秦亮拔出了佩剑。
倭王台舆吓了一跳,伸手到腰间什么都没摸到、差点跳了起来。秦亮见状说道:“怕什么?我这把剑从来没见过血。”
“哈哈……”众人一阵哄笑。台舆的眼睛隔着白纱,隐约好像有点气恼地看了秦亮一眼。
剑指地图,秦亮说道:“北口营垒、南口营垒,过了沮水西山之后,这里、猇亭山西麓,再设一处工事。加上东石坂营垒,我军已形成了一条严密的防线。至此,什么奇谋诡计都不好使了,须得堂堂之阵,一决高下。”
钟会目光明亮,感慨道:“陛下用兵,先立不败之地,正大光明,王者之风!”
秦亮转头颔首,接着说道:“会战之际,仍赖将士用命。王将军?”
骁骑将军王金虎抱拳道:“臣在!”
秦亮道:“中军开拔之后,汝暂且留在南口营垒,待营垒修建稳固,汝再带本部人马,前往西陵。”
王金虎拜道:“臣奉诏!”
秦亮看了一眼杨威等人,指着地图道:“中军不走沮水西山,从南边绕过去。从这里,过猇亭山、再往西陵方向。”
杨威虽未直视皇帝,但从余光里能察觉皇帝的目光,便应了一声“喏”。
这种场合,玄姬没有说话、却一直在用心听,她又微微侧目瞥了秦亮一眼,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眼好像会说话:就知道君不喜欢进大山。
秦亮没有与玄姬眉目传情,只是故意对着席间的文武多说了两句:“吴军在西陵的压力很大,我中军有大量精兵随行,走开阔地根本不怕吴军来袭,这样过去就行了。”
他随即对中坚营右校张猛道:“大军一到,东石坡营垒、便不再需要太多人。汝等先到了西陵东侧,便叫上潘忠,到这里构寨立营;我到了之后好登高看情况。”
张猛先抱拳应了一声“喏”,然后急忙欠身细看地图。
秦亮的剑尖没有拿开,依旧放在刚才的位置上,“西陵城东边有山脉,让城池所在的平地仿若半岛。北边靠近江畔的这一片,叫桔山,敌军会占;另外纵贯南北的这道山脉叫东山,汝等便设两处营垒、到东山的北段。”
张猛急忙认真地问道:“若是吴军先占了东山,臣当如何?”
秦亮直接说道:“他们不会占东山,若是城外的设围那么大,那兵力就摊薄了。但万一遇到汝说的情况,那便先别管他们,注意戒备。”
张猛仍有点困惑的样子,但马上就抱拳道:“臣领命,率军至西陵,即占东山!”
秦亮点了点头,从草席上起身,将手里的剑放进剑鞘,回顾左右道:“诸军准备行程,往西陵、进发!”
大伙纷纷俯身拜道:“臣等奉诏!”
虽然东石坂得逞、秦亮没有庆贺,但进军的出乎顺利,让他此刻也露出一些踌躇之色。他不禁昂首看了一下西南方向。
第808章 援军援军
此时的西陵城,已经是一派緊张匆忙的场面。
城门尚未完全关闭,但是进出有严苛的查问。有许多人成群结队地出城,还拿着锄头、铲子、箩筐等各种工具;也有人进城,但必须在各屯、各都尉官吏的带引下才行。这是都督府的严令!
因为只有兵屯民屯的官吏,才认识自己管的屯户,谨防有奸细、乔装打扮混入城中。那些没跟着官吏的人,只能自行进山躲避兵祸。
直到此时,从西陵城看出去,四面依旧是一个敌兵影子都没有;这么久过去了,荆州这边还未发生过大战役,比较像样的战斗、也未曾有。然而干系存亡的斗争,已经在没有烽烟、不见血的情况下,交手了至少两三轮。
司马师与全静来到都督府,进门就看见有人从厅堂出来、手里还拿着布帛;一些将士则从邸阁
同行的全静看了一眼台基那边,转头沉声道:“昨日步仲思问过我,问子元是自己要来荆州、还是大将军派来的。”
司马师皱眉道:“将军如何回答?”
全静道:“我说不知道阿!步将军问的话,还真是刁钻,我之前都没想到这个问题。”
那步阐问话有几个意思,东石坂的事、敢情是他司马师的错?真他嬢的胡扯!司马师认为自己最大的错、便是在吴国没有实力,如果当年在魏国的时候,谁敢这么牵强附会、往他身上泼脏水?
而且事情实在太奇葩,吴国内部、简直已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即便如此,先有问题的人,也应该是全静;全静若是直接放弃、索要朱公主的行程,事情不就简单了?
司马师也没想到,荆州是这么个情况;他不过是好心要劝说全静,却未料到、似乎起到了某种相反的作用?现在他心里只有一种感受,便是憋屈!
全静的声音又问道:“那子元究竟是主动要来,还是大将军下令?”
司马师沉默片刻,很快就大致猜出了其中关系。他才不去触这霉头,即便说是孙峻的责任、步阐等人敢去责骂孙峻?他遂镇定地答道:“吾与大将军议事,大将军命仆来荆州。”
两人交谈了几句,便继续走上台基。又有人从厅堂里出来,向二人匆匆揖礼,司马师等也拱手回应。
刚走到门口,步阐就迎出来了,相互见礼、步阐果然专门看了司马师一眼!
那种将目光聚集在别人身上的眼神,像是审视、像是洞察,以前都是司马家的人、会这么去看别人。
步阐道:“吾兄还有点事情脱不开身,二位随我来,先在此间稍候吾兄,请。”
全静也客气道:“请。”
步阐在西陵、已是仅次于都督的人物,但接待全静等人,居然要等候他哥?司马师很快猜出来了,步家是要全静等人赶紧回建业,求援!
并非司马师神机妙算,实在是彼此间既无恩义,也无甚交情,反而还有埋怨;那便很容易联想到,自己对别人究竟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哪怕很忙碌,步阐对全静的礼数也挺周到,还说形势日渐紧迫、数日前未能给全静准备接风宴。但司马师严重怀疑,步阐根本瞧不起全静这个纨绔子弟,这会有需要了、正是讲究一个大丈夫能屈能伸。
没一会,步协也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幅图。见礼罢,步协展开图便说道:“全将军且看,西陵城的东侧、有东山山脉,再加上北侧的桔山,本来可以环绕这一带高地设围,并有水上增援,便能保西陵万无一失!可惜兵力不足以设大围;只能占据桔山高地、以及故市围墙工事,并南边的西陵城墙,构筑工事连接,设置小围。全将军离开西陵后……”
全静忽然问道:“西陵大战在即,十分危险,让朱公主跟我一起走罢。”
步协正说得起劲,不料全静莫名其妙地岔开了话题,步协的神色顿时十分难看,但又不好发作,他一时间他的表情,就像刚张开嘴、却忽然被人塞了一坨臭袜子。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二弟仲思便揖道:“吾去问问朱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