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1 / 1)

郭太后以母后的名分,认为皇帝不能再承天绪、奉宗庙,故诏命废皇帝为齐王,另立贤君。

大伙刚不久才听到风声,没想到一早来皇宫,直接就听到了皇帝被废的诏书!人们听完简短的内容,皆尽悚然,许多人满脸震惊。

“呜呜……”忽然人群里传来了哭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是尚书右仆射夏侯玄,正以袖掩面、哭出声来。顷刻间,他的青色官袍袖子的颜色也变了,泪水竟打湿了缎料。

就在这时,秦亮的声音道:“泰初,泰初?”

夏侯玄终于停止了哭声,拿开袖子时、脸上仍有泪痕。

两人对视了一眼,秦亮问道:“泰初何故哭泣?”

周围的官员纷纷噤声,默默地关注着此时的场面。

夏侯玄缓缓地咽哽道:“我为烈祖明皇帝而哭也。”

秦亮道:“先帝在时,齐王还没有做出那么多歹事。现在卿是认为,我等彷效尹霍不对,还是太后诏命有错?”

此言一出,更没人吭声了。包括跪坐在夏侯玄身后的诸葛诞,今早完全没有引起人们的丝毫注意。

“唉!”夏侯玄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秦亮直视夏侯玄,夏侯玄的位置与秦亮有个角度,他也微微侧目、再次与秦亮相互打量着。旁边的许多官员,眼睛里都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但秦亮并未为难夏侯玄,因为夏侯玄的府上有卧底,他看起来没干过什么实质的事。况且秦亮又没开始准备篡位,并无必要急着对付这些人。不过在王凌时代、给夏侯玄任命的尚书右仆射,是该挪一挪地方了。

秦亮目光从他脸上挪开后、便转头对站着的阿苏说话,语气也很冷静:“卿为使节,郭将军为副使,准备齐王印绶、车驾仪仗,送齐王出宫,前往邺城。”

阿苏、郭芝揖道:“仆奉命。”

秦亮遂从延席上爬起来,带着辛敞、杜预等人离开,跪坐在席位上的官员们纷纷顿首道别。

刚刚阅门内还很安静,秦亮刚走出去,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人声。

秦亮并不停留,几个人过????????????????止车门,径直乘车来到了阊阖门内的西边。

此地南面就是阊阖门西阙,东面是司马门的建筑群。平素此地属于武卫营的防区,不过兼领武卫将军的王广没来,在场的左校尉王或、及以下将士,都跟着秦亮打过仗;不久前的淮南之战,王或部就在战斗序列。昨日秦亮还调来了嫡系中垒营一部,因此这里的人马、全都是熟悉的自己人。

秦亮登上高高的西阙,一下子看清了洛阳城的景色,无数亭台、楼阁、房屋都映入了眼帘。

不过今天是阴天、风还挺大,阴沉沉的光线之中,古朴的宫阙更显灰暗,空中还夹着杂物乱飘。

没一会,辛敞带着太常羊耽上楼来了。羊耽见礼寒暄了一句,显得有点沉默。之前他也没有在奏书上题名。

秦亮却完全不提那茬,态度平和地说道:“这几天朝臣要集议,推举新君。国不可长期无君,为了节省时间、让新君早日登基,羊公可愿为使节,提前出发、前往迎接东海王嫡子曹启?”

羊耽仿佛松了口气,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立刻拜道:“仆愿受命,不胜荣幸。”

废黜皇帝这种事,羊耽不想参与,但迎接新君、当然是好事。

秦亮还礼道:“卿可尽快出发。”

羊耽再拜告辞,大将军长史辛敞跟着执礼,主动送羊耽下阙楼。

之后秦亮便未离开此地,等了近两个时辰、终于看到车驾仪仗从止车门那边过来了。秦亮立刻松了口气,看来曹芳还是愿意奉诏的,并没有节外生枝!

不过郭太后的诏书一旦发了出来,曹芳便已变成齐王,他就算想闹也晚了。

有一行官员在车驾旁边,步行送曹芳出来。秦亮在远处细看了一会,认出其中有郑冲、诸葛诞、满伟等人,当然夏侯玄也必定在场。

毕竟曾有过君臣之义,一些曾与齐王走得近的官员,还是没有表现得太过薄凉。

然而也只是这样了。真正愿意与曹芳共进退的人,以前在密谋莿杀、起兵谋反的时候,早已先走一步、报销完毕,不用到现在才依依不舍。

第581章 长治久安

急风掠过皇宫阙楼之间的风口,发出了呼啸的声音。一阵风穿过成排房屋的巷子,又把那些没有关好的门窗吹得“噼啪”直响。

“啪!”冗从仆射李涛面前的木门、忽然开了,一下子撞在了墙上。有人推房门、借着风势一下子便失去了轻重。

大长秋的谒者令张欢拿着东西走了进来,而掀门的宦官依旧站在门外。

张欢把一只红布绳系着的瓷瓶、放在了木案上,还贴心地放上了一只杯子。

李涛看着面前的瓶子,脸色顿时一变。

张欢看了他一眼:“我出去等着?”

李涛顫声问道:“尔等有诏命吗?”

张欢冷笑了一声:“汝干的那些事,心里没数?谗言齐王殴打宫人、活生生烤死清商署伶人,哪一样罪状没有汝?”

李涛道:“我只是听命行事!若说谗言,邢贵人说得比我多,还曾说过齐王妃的坏话,她为何能去邺城?”

齐王????????????????曹芳离开洛阳之后,他宠幸过的张美人、邢贵人等一众妇人都被送走了,亲近的宦官也有几人同行。只等齐王宫营建好,那些人便能继续在曹芳身边服侍。唯独李涛只被罢免了冗从仆射一职,未能出宫。

当然留下来的,还有齐王妃甄瑶。之前有传言齐王妃将薨,不料她的身体竟又渐渐好转了,但仍在病中,郭太后便没有让她去邺城,只怕在路上一阵颠簸直接丧命。况且诏书里都直言不讳了,齐王殴打虐待齐王妃,让她留在齐王身边不是遭罪吗?

张欢不言,转身便要出去。

李涛忽然似哭非笑地尖声道:“恐怕为陛下打听消息,在太学说的那些话,才是尔等不肯放过的原由!”

张欢回头看了李涛一眼,还是没有吭声,眼神却好像在说:原来汝明白阿?

李涛的皮肤有点黑,这会脸色看起来更黑。他盯着瓷瓶看了许久,终于拧开塞子,将里面的酒水倒进了杯中。

等了好一会,屋子里终于传来了“叮叮哐哐”的一阵响动,渐渐地没有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