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说个不停,“这么几年了,我有时候一觉醒来,还觉得自己是在梦里!简直不可思议,我们秦家竟能有如此地位!”她马上又接着说,“仲明也与以前不一样了,走路的姿态、气度都变啦。”
“是吗?人其实没变,拥有的东西不同了。”秦亮笑道,“阿兄、嫂子一世都是兄嫂,更不会改变。”
张氏摸了一下脸颊,看向秦胜道:“仲明说话也比以前好听。”秦胜则要稳重得多,不管秦亮是什么官位,他都保持着兄长样子。不过言语之间早已多了几分敬重,没有像以前那样端着兄长的架子。
长兄严肃地说道:“我一收到仲明的书信,便去了东宫拜见了皇太后殿下。”
秦亮恍然道:“我听说了,殿下在东宫燕朝。”
他忽而想到,在东宫与郭太后见面、应该是可以掩人耳目的!
长兄点头道:“守卫东宫的侍卫,乃中坚营左校潘将军的人。东宫也闲置了很久,里面没有外人,都是殿下临时带来的宫人,不像殿中那般人多眼杂。”
他继续说道:“殿下不止召见了我一个,王家那几个人、还有城门校尉傅兰石等都去了。殿下叫我守好武库,我没敢懈怠,日夜派人在望楼上戒备,跟着我从庐江郡来的陶文也出谋划策,帮衬了不少。”
秦亮说道:“让阿兄受累了。”
长兄转头道:“自家人的事,谈何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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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亮道:“那倒也是。”
此时再次提到了去年冬天的危机,秦亮心里又不禁火大。
虽然这么想对死者不敬,但秦亮仍对王凌暗暗不满;当然他最记恨的人,还是皇帝曹芳!若非曹芳没有积攒到什么实力,也没啥阅历能耐,说不定真能搞出大事来、比如成功拉拢到一些心怀叵测的大臣,毕竟皇帝的名义还是很有用。
不过秦亮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现在不是任意妄为的时候,路还得一步步走稳。
三人走到廊道转角时,看到了董氏。
董氏见到秦亮,又是喜悦、又是敬畏,眼神与以前也有些不同,她急忙弯腰揖道:“妾恭迎将军回府,拜见秦君、张夫人。”
秦亮拱手还礼,说道:“我叫王无疾去巡视军营了,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董夫人再等半日。”
董氏这才礼毕,却弯腰道:“为将军做事,乃夫君职责所在。妾、妾是来迎接将军的。”
秦亮转头对兄长、嫂子笑道:“回到家里,见到熟知之人,着实倍感亲切。”
张氏道:“我叫汝准备午膳,饭菜做好了吗?”
董氏答道:“已经备好,只等将军等入席,妾便叫人上菜。”
秦亮叮嘱道:“不要上酒,我那张食案上、不要上大鱼大肉。”他随即指着身上的熟麻布,对长兄道,“今日相聚,本想与阿兄畅饮几杯。但之前没能赶回来奔丧,今天刚去了谒灵吊唁、穿着丧服,还是应该稍加克己。”
长兄道:“仲明说得对,大将军毕竟是我们家的姻亲、弟媳的祖父。我看这府上人不少,仲明多穿一段时间丧服,别人总会领情的。”
秦亮点头称是。
秦亮是王凌的孙婿,与王令君又不一样,按理王凌死后、他只需服丧三月即可。王凌是去年十月间去世的,如今秦亮已经过丧期,但他在战场上没有条件服丧,现在多守几天礼弥补,也算一个态度。
第496章 接风洗尘
卫将军府的属官们大多都回家了。从事中郎羊祜回到家里,却见家中奴仆侍女来来往往、比平时忙碌得多,看起来好像有客。
果然羊祜刚走进前厅门楼,便见到了卫将军府军谋掾辛敞。羊祜不禁面露诧异之色,辛敞却拱手道:“就等叔子了。”
羊祜道:“我等一起离开卫将军府,何以泰雍先到?”
头上戴着布巾的辛敞笑道:“家姐派人去留了话,我刚到家中、未作逗留,立刻骑马来了叔子府上,竟先叔子到达。”
这时羊徽瑜也来到了走廊上,三人相互见礼寒暄,羊徽瑜道:“去厅堂里罢,叔父叔母来了,还有表妹家的人。”
羊祜随口问道:????????????????“哪个表妹?”
羊徽瑜道:“王元姬。”
听到这里,羊祜才恍然明白。王元姬不是羊祜姐弟的亲表妹,以前来往也不多;王元姬的生母羊氏,是羊祜的堂姑,亲戚关系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王元姬的生母羊氏已经过世了,王肃后来又续弦了夏侯氏。不过夏侯氏却是夏侯霸的同族,而羊祜的妻子是夏侯霸的女儿,兜兜转转再次沾上了亲戚关系。
三人走进厅中,只见大伙都站着,而叔父羊耽、阿母蔡贞姬还在相互谦让正位。人们见到羊祜等人进屋,都转头看过来。羊祜等立刻上前行礼。
王元姬的父亲王肃也来了,确是个稀客。羊祜上前拜见,称呼“堂姑父”。
自从羊祜接受卫将军府征辟之后,王肃便几乎没有再上门。羊祜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王肃最不满的人、可能不是秦仲明,而是王凌!所以现在王凌去世了,他才愿意登门?
羊祜不及多想,随即上去扶住了阿母蔡贞姬。阿母有时候比较糊涂、偶尔连人都认不清楚,但今天好像还挺清醒,不然她不会与羊耽相互谦让。
蔡贞姬果然认得羊祜:“三郎回来了。”
羊祜凑近阿母,声音稍大道:“阿母,儿从汉中回来的。”
羊祜排行老三,排行没算姐姐羊徽瑜。他除了大哥羊发,还有个夭折的二哥。孔氏才是羊祜父亲的发妻,蔡贞姬是续弦;只有大哥羊发是孔氏所生。当初大哥与二哥同时染病,蔡贞姬照顾不过来,便把大半精力都用来照料继子羊发,最后大哥活了下来、二哥夭折。
后来大哥羊发也把蔡贞姬视为生母,十分恭敬孝顺,可惜近年以来常年在外带兵。
蔡贞姬道:“汝长兄过年回来了,可是匆匆赶着去淮北啦。汝要是早十日回来,便能与汝兄相聚。”
羊祜道:“既已出仕,儿便不能随意离开。”
蔡贞姬今天果然没那么糊涂,点头道:“公家事更重要。”
羊祜道:“阿母坐东侧首位何如?”
蔡贞姬点头答应,羊祜遂扶她过去。站在案边的王肃见状,看向羊祜轻轻点????????????????了点头。
蔡贞姬又唠叨道:“汝兄身体不太好了,外面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