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名年轻将领名为张辽,是军部新提拔上来的将领,从前是姑臧君的祖父,然明公的部将,此人在军中恪守军纪,曹侯入长安后,他被远派至敦煌郡,对抗在商道沿线作乱的羌胡,前不久才班师回朝。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东郡郡治濮阳县,由濮阳沿河往东,一路都有曹操所布重兵把守,其中东阿县的防备力量相对较弱,曹操征南阳,在东郡征粮征兵,东阿守备程昱急切地向曹操表忠心,征粮手段颇为残忍,县里如同蝗虫过境一般被劫掠一空,但东阿是河防阵地的最后一环,曹班要是选在那里下手,一旦不成,很难全身而退。
为了让曹操回援,他们就必须选择一个足够让曹操心疼的目标,但又不能触碰到袁绍敏感的神经。
“佯攻濮阳,主力攻河防的大后方,定陶县。”
这是军部最后敲定的方略,当然具体实施,需要由粟飞依战场局势来决断,曹班给了她上限。
“只要能打,我就派主力军增援,尔等便是打通黄河河道的功臣。”
船只返航后,粟飞率军在一天之内,急行百里,这对于一直携带攻城器械的军队来说,已经是极限了,随后她将无法拆卸的器械主体藏于酸枣以西的燕地山林,以张辽为前军,命他率领八百人的小队,趁夜色摸到濮阳县周边,试探敌情。
第198章
张辽作为骑将,将自己的骑兵机动性发挥到了极致,仅仅两天的时间,不仅摸到了濮阳城外的布防,还沿河往下,探得一条重要情报。
“曹操的家妻小, 都在鄄城!”
张辽本想说曹操的家人, 但他反应很快,话到嘴边改成了妻小。
吕布走上去,拍了拍张辽的肩,递给他一只水囊,张辽三两口喝干,走到帐中央,拿起一直炭笔,在地图几处关键位置划上标记。
在曹班所掌握的最新版本舆图中,兖州北部还是空白区,一直以来,舆图都是随着她的足迹更新的,有了军队之后,军中配备了测绘队,随行随记,舆图才越来越清晰。
跟张辽一起出发的测绘队预计还要半日才会返回,顺带一提,测绘小队也是曹班军中最为“奇葩”的一支队伍,他们不穿军服,而是穿着一种仙气飘飘的薄纱罩衣,伪装成卜卦的方士,为求逼真,测绘甚至是即墨军事学院中,唯一一个系统性培训卜算的专业。
张辽将自己在途中记下的地貌特征,还有曹操军队的布防情报记录下来。
舆图上,原本标注曹操家人的位置是在郡治昌邑,昌邑处在兖州的腹地,他们如果对昌邑动兵,那就是深入敌后,主力军不在的情况下,完全就是送菜。
但如果曹操真的把家人放在鄄城……
“将军,我可率军,奇袭鄄城!”吕布道。
昌邑危险,东阿太远,鄄城刚刚好,简直就像一个天然的靶子。
“会不会有诈……”虽说消息是张辽带回来的,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粟飞问张辽消息是从何得知的。
“我在东郡和济阴郡交界的位置,接连遇到好几拨百姓,带着车马往鄄城方向走,东郡旱灾严重,沿途多有贼寇,我护送他们走了一段,消息是从他们口中探得的。”
“济阴郡……都是从南面来的?”
“是。”
粟飞反复查看舆图,鄄城以南是济阴的郡治定陶,那是曹操大军休整的地方,也是他们这次真正的攻击目标。
定陶的东面,就是紧挨着济阴郡的山阳郡治所昌邑,同时也是刺史府所在。
曹操不相信昌邑的世族……百姓接二连三的搬迁……
鄄城……曹操的家人……
“曹操恐怕是想迁郡治!”
吕布大喜:“那我们还管定陶做什么,直接打鄄城!”
比起济阴,攻打鄄城,他们能从水路得到支援,显然对他们更加有利。
粟飞也想不出不打鄄城的理由,当机立断调整战略,张辽得到了作为先锋军将领的机会,不禁心潮澎湃起来,可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实话说,属下不明白,曹操为何要在这时改迁州治?”
主将外出,除了迁治所,或是迁人口,确实没有理由让这么多百姓从相对安定的后方,转移到随时可能发生战争的边境。
吕布懒得细想这些,得了军令就出了营帐整兵去了,粟飞写好文书,让士兵加急送回洛阳,对张辽道:“或许曹操也是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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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驶向辽东郡的海船上,船医敲了敲舱门。
舱门上,刻着两个字。
“甲一”
这是一艘货运海船,随着这几年环渤海地区造船业的不断发展,继青州即墨港之后,曹班又先后在东莱、辽东、乐浪郡设置港口并搭建造船厂。
乐浪的海商甚至在前年将生意做到了高句丽,曹班将六十米以下海船的制造权限额开放,并派水兵扫除海患,对海商开始征税。
这艘货运海船便是私人海商所属,船医是乐浪郡人,在即墨军事学院读过一年书,后来辍学,被乐浪的海商募到船上做工。
屋内似乎有些吵闹,等了片刻,一名青年打开舱门,船医好奇地往船舱里瞟,青年微笑着侧过身,挡住了船医的视线。
“哦,我是来说一声,那人救起来了,要送过来吗?”
“您稍等。”青年关上了门,大约是要和他家主人通传一声,没过一会儿,舱门再次打开,青年对船医道:“劳烦您,将他带过来吧。”
船医走后,青年回到船舱,关上舱门。
舱内,身着华丽锦织薄衫的白发女子斜倚在榻上,面带着一只单边黑色眼罩,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持黄金镖,衣衫下露出的一截小臂线条流畅而紧实,肌肉若隐若现。
青年关门转身的瞬间,女子手里金镖脱手,当的一声,疾风擦过青年耳畔,飞镖正中挂在他旁边木舱门上一块圆形的镖靶。
软榻旁,肤色黝黑的男人鼓掌欢呼起来,角落里,还有一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睡得正香,而从头到尾,门口的青年都不曾眨眼。
“无趣。”段宁摘下眼罩,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