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上了,你就要下?我怎么没听说过兄弟不能同朝做官?”段宁举着玉佩,问曹班,最近自己这边的情况比较棘手,上次玉佩启动的时间生生被她错过了,两个月没有联络,虽然有情报部在,但是还是亲耳听到妹妹的声音比较踏实。

如今局势风云变幻,姐妹两都在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准备,交州初定,她们所做的还远远不够……

不久前,朝中有人弹劾曹操与曹班,什么德不配位,见识浅薄都是套话,其核心论点是,曹家双子都在朝中任郎官,而且还这么年轻,再加上曹嵩本人也是大司农,这是不是要在朝廷搞家族党锢?

“党锢”这个大帽子扣下来,曹嵩当然是非常惊恐的,曹操本人却很开心,“党锢”在朝廷一般是用来弹劾清流的,他挣扎这么些年,终于被打为清流了。

“他要保自己的官位,还要保他的亲儿子,把我从洛阳赶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段宁语气戏谑:“我看,是你让人弹劾你自己的吧?你从哪学来的……”

曹班牵起嘴角:“老师教得好~”

玉佩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

段宁道:“行呀,你多在洛阳学学这些东西,以后当我的老师。”

曹班继续道:“其实就算没有人弹劾,他估计也会这么做的。”

“他还是不放心你?”

“嗯,他怕我。”

“呵。”段宁冷笑,“还没到真正该怕的时候呢,曹腾是主犯的话,他也是个从犯。”

姐姐融景为人最大的优点是记忆好,最大缺点是记仇。

“所以我顺水推舟,不去参加曹操的婚礼,算是对外划清界限了。”

曹班如今在汉朝廷的身份地位七成来自于曹家,三成来自于马融,从曹氏分家,相当于公开自降七成声望值,再加上曹班长居金市,没有世家子那样拿得出手的府邸,本就人迹寥寥的门庭更加无人问津了。

和曹班这边的情况不同,曹操的婚礼可谓热闹非凡,除了有曹嵩的同僚参加,还有曹操自己在太学的同学,以及在洛阳结识的好友。

钟繇作为曹操蒙学加太学的同学,自然也列席其中,但是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元常可是在想曹君实?”身旁的* 人突然发问。

骤然听到久违的名字,钟繇还有些发愣,见提问之人是荀攸,便坦诚称是。

“曹君实却非常人。”荀攸举着酒杯,并未饮下,而是就这么举着,夕阳洒在酒面上,反射出金黄的色泽。

钟繇双手捧着酒杯,偏头看向荀攸:“公达认得君实?”荀攸来太学读书时,曹班还没有回到洛阳,钟繇想了想,问道:“是因为阳翟的格物院?”

荀攸摇头,即使是如此欢闹喜庆的场合,他依然坐得无比板正。

“她当年路过颍川,曾有过一面之缘。”

钟繇笑道:“一面之缘也能知道他非常人?那想必是相当深刻的一次初见了。”

荀攸咳嗽两声,没有和钟繇对视,而是岔开话题:“元常来参加孟德的婚礼,却在思念他刚刚分家的二弟,想必也是对曹君实印象深刻了。”

钟繇抬抬眉毛:“是啊,当初在太学,谁不知我俩关系好。”

“可你还是来了。”

“可我还是来了。”

荀攸一时无话,将酒饮下,随后示意钟繇,钟繇却不为所动。

他摇摇头,不好意思道:“我从不饮酒。”

荀攸道:“大家都饮酒,元常却不饮酒,是因为元常想要做特立独行之人吗?”

钟繇笑了:“公达在讽刺我吗?特立独行?我这不是来了吗,和你一样呀。”

荀攸也笑了:“都知道孟德兄'天资过人',将来成就不可估量,谁不来呢?”

钟繇起身,拍拍衣袖间的褶皱,作揖道:“是啊,所以我现在要去恭贺'天资过人'的孟德兄了,元常同去吗?”

荀攸放下酒杯,起身与钟繇同去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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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班离开洛阳之前,见了两个人。

一位便是她的义兄,如今在朝中任大鸿胪的袁隗。

袁隗并没有因为曹班与曹家分家而疏远曹班,但是曹班到了洛阳之后,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袁隗,分身乏术是一方面,情报部消息,常年游走在京畿的暗杀组织“探丸”死灰复燃是另一方面。

虽然“探丸”由袁隗的兄长,也就是袁绍的生父袁逢把持,目前也没有证据证明“探丸”与袁隗有关,但是袁氏作为手握《京氏易》解释权的门阀豪族,曹班不得不防。

因此袁隗主动上门拜访曹班,还是让她有些惊讶的。

以袁隗如今的身份地位,曹班身上似乎没有什么能值得袁隗亲自上门来求的,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总不能是上门叙旧的吧。

可更让曹班惊讶的是,袁隗真就是上门来找曹班叙旧的。

义兄满腹心事地离开之后,曹班立刻下令,让情报部调查袁氏最近的动向。

除了袁隗,另外一人则是曹班主动求见的。

曹班和郑玄先后离开扶风后,卢植继续在马融处求学,并通过给《尚书》作注刷足了声望,因此被朝廷任命为经学博士,专职在太学传授经学。

和已经投身政坛的郑玄与曹班不同,同为儒学传人,卢植的博士身份给他的儒学名家称号又刷上一层光环,因此得知卢植要在洛阳开门庭收弟子,各家闻风几乎将卢植府上的门槛踏破。

将拜帖送进去之后,原本曹班以为自己会等上许多天的。

没想到她人还没走,里面就穿出匆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