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周泯深吸一口气,“咱们现在护着公主,是为了大局,对吧?”

迎着周泯蔓延希冀的目光,裴邵偏头看向底下乌泱泱的士兵,半天才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周泯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完了。

24 ? 第24章

◎而程慕宁向来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

长公主遇刺的事没两日就传遍了京城。

杜蔺宜那日虽未从程慕宁处拿到离府的文书, 但公主府也并未拘着他外出,见他日日闲得发慌,姜澜云便将他带到姜家私塾来帮忙整理书稿, 这会儿他站在廊下, 被前后左右的文人学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张张脸上都是好奇八卦的神情:

“欸, 行刺公主的人抓到没?听说公主遇刺当晚武德侯府正巧失火,这两件事莫不是有关联?”

“公主伤情如何?杜先生,你不是住在公主府,可见着了?”

“可我听说公主根本没回府, 遇刺那夜正逢殿帅带人经过,直接将人抱回裴府了?”

“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我都听了好几版的传闻了。”

杜蔺宜被挤得喘不上气,往外推搡着说:“我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正这时, 对面长廊下有人喊道:“鸿归。”

几人闻声一顿,这才纷纷让开了, 收起方才的好事模样,尴尬地拱了拱手说:“小姜大人来了。”

杜蔺宜趁机跑上前, 重重呼了口气, 低声道:“幸好容时兄来了,这些人真是……”

姜澜云笑了笑,“这几日辛苦你,前院备了茶, 坐下歇一歇吧。”

杜蔺宜哪好意思, 姜家人已经帮了他不少忙了, 他摇头道:“我不辛苦, 要是可以,我宁愿就在你家私塾给授学先生当个端茶倒水的小厮。”

他语调一变,蔫蔫儿地说:“也不愿回公主府吃白饭。”

姜澜云又笑,他停顿片刻道:“听说公主已经回府了,现下是个什么情况?她的伤情严重吗?”

杜蔺宜摇头说:“回是回了,但是如今公主府内外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我眼下出入小门都很不方便,更别说公主的主院了,根本瞧不见人,不过好像没有大碍,今早我出门还碰到那个叫红锦的侍女,说要去给公主买方糖糕呢。”

姜澜云悄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杜蔺宜略略有些察觉,侧头看他,尤为不解,“容时兄似乎很关心公主?”

“我与公主是旧识。”姜澜云提袍跨过门栏,说:“我知你对京中权贵有所不满,但天子脚下,许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你怨公主这次没将武德侯的案子往深里查,可我问你,倘若耽搁了抄没姚州私库,误了前线战况,连累的将士百姓,他们的命如何算?”

杜蔺宜皱眉,道:“可抄没侯府与追究武德侯的责任是两码事,武德侯那私库怎么来的他心知肚明,别说功过不相抵,他拿赃款充公根本也算不得功劳!谁知道他们里面还有什么勾当。”

姜澜云???? 却无法与他细说这里面的勾当,“事情不能单看眼前,也不能单看表面,你如今尚未入朝,不知宦海深浅,来日你就明白了。”

杜蔺宜不是很明白,怎么连姜澜云都要替公主说话,只能郁闷止步,“多谢容时兄开导我,今日就不品茶了,府上看得严,过了时辰怕又要一番周旋,便先走了。”

姜澜云知道他的直性子一时很难扭转,也没有强逼他立即接受,只将人送到门外,笑说:“你也别日日惦记着往外跑,纵然不喜欢公主府,但进都进去了,不仔细逛上一逛岂不是浪费?”

杜蔺宜又变成了那副垂头丧气的恹恹模样,“宅邸有什么好逛的。”

“公主刚开府时,我帮着士安……就是沈文芥,整理过公主府的藏书阁,里面收藏了不少名家名作,你在弘文馆没找到的那套绘本,公主那里应该有,还有好些已经绝版的书籍,不比翰林院的书阁差。”姜澜云玩笑似的说:“对了,若你得空也可以找找看公主早些年写的策论,说不准也不比你差呢。”

杜蔺宜张了张口,略带迟疑地回去了。

天色已晚,公主府的看守果真更严了。

杜蔺宜分明是早上才出来的,这几个禁军就像是又不认得他了似的,非要再细细盘查一遍,险些看走眼要将他拒之门外,费了一番口舌,总算是进了院子,杜蔺宜却并未如往常一样回到外廊,而是几经转悠,慢慢转到了主院旁边的一座阁楼。

然而人还没有靠近那道垂拱门,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守卫喊住了,“诶,诶诶!叫你呢,干什么你?”

周泯如今是都尉了,穿盔带甲,几步路走起来很有气势。待走到跟前,把人看清了说:“是你啊,琼林宴上那个榜尾,听说你前几日闹着要走,今日又是来讨文书的?”

他身后是程慕宁和一干侍女仆从缓缓走来,程慕宁亦询问似的看过来。

“我”杜蔺宜眼皮一跳,那日他厉声质问公主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话都被堵死了,这会儿要是说自己想进藏书阁,岂不是很丢人,他抿了抿唇,僵着脖颈说:“我走错了。”

他说罢朝程慕宁拱了拱手,转头就离开。

程慕宁看向旁边偌大一座藏书阁,眉间一挑,进到院中,对银竹道:“明日让蔡姑姑把藏书阁的钥匙给杜蔺宜。”

银竹恍然大悟,点头应了是。

“还挺有脾气。”周泯不喜欢文人身上磨磨唧唧的性子,朝杜蔺宜的背影轻轻嗤了声,见程慕宁等人进院子,赶忙抬脚跟了进去。

晚膳时分,堂间侍女已布好菜,周泯轻车熟路地从怀中掏出个针包,里头的银针大小不一,他拿最细的那根挨个试过食物。

不知道裴邵与他说了什么,这两日他都是这么做的。

这期间,红锦与银竹面面相觑,皆不吭声,程慕宁亦是静静看着,若有所思,只有纪芳一脸茫然,哈哈笑说:“周都尉不愧是殿帅的亲卫,行事果真小心谨慎。”

周泯看公主不顺眼是一回事,可正经当差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收了针包,肃声道:“应该的,府里人来人往,出了岔子谁都担待不起。”

程慕宁拾筷夹了个竹笋在碗里,问他:“你今夜还回裴府与你主子汇报公务吗?”

按理说,挂了公主府的职就是公主府的人,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可周泯毫不避讳此事,他生是裴家的人,死也是裴家的鬼,于是直接点头应道:“晚些换防的时候就去,公主可是有差事要吩咐?”

“有个人,请个主子帮我藏一藏。”

纪芳闻言倏地竖起了耳朵,可程慕宁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周泯似乎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了,也没有问。屋内皆是心知肚明的神情,唯有纪芳一人摸不着头脑。

他失望地垂下眼,心不在焉地伺候完这顿晚膳。正退下去时,银竹将他叫住了,“我听说陈旦没了之后,秉笔太监就换人了,是郑公公打内侍省提拔上来的,如今跟着郑公公,倒是很得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