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夜雨 张泽衡陈广生 3182 字 7个月前

钟业定睛看到封面上的大字

《牛津儿童词典》

《OxfordChildren‘sDictionary》

心里憋着笑,假装无心,实则有意,迟疑说道:“可我中文字都未必认得全。”

季语还没来得及说她可以教他,就有一帮穿着鲜艳颜色衬衫,带着啡色墨镜的古惑仔,有一两个还搂着或主动,或抗拒的青葱少女,大摇大摆向他们而来。

钟业主动打招呼:“飞哥,这么巧。”

领头的黄飞没听到似的,抬起单脚,踩到栏杆上,弯腰对着自己的皮鞋蹭了蹭,吹一口,跟身后的绿衫仔说:“香港的天气真是一日不如一日,灰尘越来越多,你看我这皮鞋,昨日通菜街买的来佬货啊,今天就脏成这样子。”

绿衫仔惺惺作态道:“哎,大哥,怕什么啊,你面前企的不就是‘擦鞋仔’咯!”

黄飞压低墨镜,四下乱瞟,反问道:“边度?系边?”

直到与钟业四目相对,他装作恍然大悟,对绿衫仔踹了一脚,教训着他,“你个衰仔,就算业哥做我们太子爷走狗,也是陈公看得上他,你呢?call三条九就差不多!”

钟业被这样羞辱,一点都不生气,至少从他的表情看不出来,还能配合着他们笑。

黄飞拳拳打在棉花上,但身后兄弟看着,他无论如何都要出口气。

钟业这两年顶在他头上,陈家两爷孙都看重他,陈公虽说身体无碍,可难说哪天撒手人寰,“船王”的头衔和身家只会留给败家子陈晋荣,他唯一的孙子。

黄飞要立威,只因他相信,能混社团的,拜的是关二爷,敬的却是财神爷。

于是,他不怀好意的眼神瞥向季语,书卷气十足的学生妹,没有涂脂抹粉,天生的肌白唇红配得起她这个年纪的灵动。

季语察觉出火药味快要飘向自己,不管怎样,她今日没心情,也没时间掺和进去,她转身对钟业客气地说道:“钟生,麻烦你把书转交给我家姐,时候不早了,司机还在等我。”

钟业微笑颔首,“好的,二小姐注意安全。”

季语随后望向其余等人,“各位……”,她顿了顿,凝视黄飞,清澈见底的眼眸好似隐藏深坑的浅滩,吸引人靠近,却暗藏攻击性,缓慢道出,“再见”

黄飞煞时冷汗沁满后背,他慌张问道:“她到底是谁?”

待季语走远,钟业侧身指着她的背影,“忘了介绍,季语小姐,季明鸿大状的二千金。”

钟业摆了摆手,那帮马仔识相让到两侧,他不以为意地往前走,又回头道:“放心,你的皮鞋放在赤柱监狱的碌架床底,绝对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05机会

天空下起毛毛细雨,落在身上不痛不痒。贴着“结业公告”的卷门帘前少见地热闹,放学收工的都聚集此处,缘于头上那顶大雨蓬。高峰时期,无人在意铁包肉还是肉包铁,热狗巴还是叮叮车,车门打开,就是新一轮的你争我夺。唯独在路边停下的黑白拼色的豪华轿车,车身上一分为三的圆形标志惹人注目,更令人望而却步。车窗徐徐落下,季语看不清车内是谁,听声音倒是很熟悉,英语是纯正的伦敦音,“Stella小姐,我是否荣幸能载你一程?”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穿着白底衬衫,外搭灰色马甲,带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走到副驾边为季语开门。男人相比上次见面褪去了羞涩,穿着也更正式,但不妨碍季语一眼认出他,笑意盈盈地叫道:“泽衡……”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明年毕业吗?”尖沙咀海旁的咖啡店里,许是到了正餐时间,店内零零散散几桌客人低声交谈。侍应像哨兵站在身后三尺,斜握装着柠檬水的玻璃瓶,季语喝一口便上前倒满,等到隔壁桌结账才发现一切为了小费。卡布奇诺的奶泡细腻绵柔,沾到季语嘴周一圈,惹得张泽衡还没坐下就先笑,拿起手边的餐巾纸要帮季语擦,季语争先一步抢过,隔着纸巾声音沉闷地说:“唔该,我自己来就得。”张泽衡往伯爵茶里加入两颗方糖,边搅拌,边说道:“电话是你阿妈接的,我讲左会送你返去。”季语试探性地问道:“她还有说什么吗?”季家大太出了名的传统保守,遵循着‘女仔人家要识检点’那一套。幸好她对季语不多上心,季语没像季婷那般胆小怕事,没有主见。但今天这么晚还不回家,怕是免不了挨一顿说。张泽衡靠着椅背喝着茶,看出季语的担忧,笑着宽解季语,“我讲路上遇到你,嘉妍缠住你倾计,她也就没讲什么。”季家和张家两家是世交,季卓万年纪太小,季婷是个闷葫芦,所以季语跟张家两兄妹关系最好,尤其张嘉妍的性格心直口快,经常得罪身边那些被众星捧月养大的刁蛮公主,从小没什么朋友,可唯独季语跟她非常聊得来。季语想了想,理由合理,大太估计…

天空下起毛毛细雨,落在身上不痛不痒。贴着“结业公告”的卷门帘前少见地热闹,放学收工的都聚集此处,缘于头上那顶大雨蓬。

高峰时期,无人在意铁包肉还是肉包铁,热狗巴还是叮叮车,车门打开,就是新一轮的你争我夺。

唯独在路边停下的黑白拼色的豪华轿车,车身上一分为三的圆形标志惹人注目,更令人望而却步。

车窗徐徐落下,季语看不清车内是谁,听声音倒是很熟悉,英语是纯正的伦敦音,“Stella小姐,我是否荣幸能载你一程?”

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穿着白底衬衫,外搭灰色马甲,带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走到副驾边为季语开门。

男人相比上次见面褪去了羞涩,穿着也更正式,但不妨碍季语一眼认出他,笑意盈盈地叫道:“泽衡……”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明年毕业吗?”

尖沙咀海旁的咖啡店里,许是到了正餐时间,店内零零散散几桌客人低声交谈。侍应像哨兵站在身后三尺,斜握装着柠檬水的玻璃瓶,季语喝一口便上前倒满,等到隔壁桌结账才发现一切为了小费。

卡布奇诺的奶泡细腻绵柔,沾到季语嘴周一圈,惹得张泽衡还没坐下就先笑,拿起手边的餐巾纸要帮季语擦,季语争先一步抢过,隔着纸巾声音沉闷地说:“唔该,我自己来就得。”

张泽衡往伯爵茶里加入两颗方糖,边搅拌,边说道:“电话是你阿妈接的,我讲左会送你返去。”

季语试探性地问道:“她还有说什么吗?”

季家大太出了名的传统保守,遵循着‘女仔人家要识检点’那一套。幸好她对季语不多上心,季语没像季婷那般胆小怕事,没有主见。但今天这么晚还不回家,怕是免不了挨一顿说。

张泽衡靠着椅背喝着茶,看出季语的担忧,笑着宽解季语,“我讲路上遇到你,嘉妍缠住你倾计,她也就没讲什么。”

季家和张家两家是世交,季卓万年纪太小,季婷是个闷葫芦,所以季语跟张家两兄妹关系最好,尤其张嘉妍的性格心直口快,经常得罪身边那些被众星捧月养大的刁蛮公主,从小没什么朋友,可唯独季语跟她非常聊得来。

季语想了想,理由合理,大太估计挑不出毛病,松开一直紧咬着的嘴唇,随后问起:“对了,你还没说怎么提早回来了?”季语的手指点着脸颊,鬼灵精地猜测道:“你不会是顶不住压力,在教授杯子里放石墨,毒死教授,畏罪潜逃。”

他们小时候常玩的把戏,铅笔芯磨成粉,撒在水里,就是毒药,接下来医生,律师,警察出场,剧情发展随心所欲。

张泽衡顺着她,鬼鬼祟祟地说:“对啊,你小声点,被人听到我就死得。”

季语笑出来,面容舒展,总算有心情品尝眼前的芝士蛋糕。

张泽衡也从三层点心瓷盘里夹了一个红茶司康,切开抹上果酱和奶油,“不过,我是真的很挂住你。”

季语笑容变得僵硬,店里最受欢迎的芝士蛋糕,默默承受着季语的尴尬,戳戳压压,最后面目全非倒在餐盘,再无人问津它的美味。

张泽衡捏起一块司康放入口,无缘无故说道:“我记得你从前不看勃朗特。”

季语一片茫然,顺着张泽衡的目光移到桌面上的书,恍然大悟地解释:“我这学期选修英国文学,去书局买定先。”

张泽衡接着问:“同钟业一齐?”

绕了七条街拐了八条巷,这才是重点。

季语避而不答,反而问道:“你跟了我整日?”

张泽衡眼神飘忽,抿了抿嘴唇,又清了清嗓子,拿起柠檬水猛饮上半杯,侍应如预期上前倒水。

两人陷入沉默,直至张泽衡向侍应礼貌道谢,交上十元纸币,侍应知趣离开,再不来打扰。

季语望着张泽衡,继续下道问题:“你点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