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话筒,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击掌,收拾收拾就准备去逛服装店。
晚上七点,Viva餐厅的侍应忙碌地招呼客人,戴高帽子的主厨出来介绍菜色,调酒师相对清闲,慢悠悠调好两杯氈酒马提尼推到两位男士面前。
张泽衡抢先付钱,并预定好下一杯的曼哈顿鸡尾酒。
邱文浩举起酒杯跟对方碰了碰,“次次都是你请,点好意思啊。”
话是那么说,喝起来却一点都不客气,一口半杯就没了,张泽衡笑了笑,“你扮什么,当年在中学边个不知你是个吝啬鬼,加上你帮左我,别讲请你喝酒,请你吃大餐又点话又点话:也不要紧。”
“你别口轻轻,我可当真,”调酒师经过,邱文浩点了杯黑冧酒,“那个罗伯特持住他资历深,处处压我一头,要是没有他,我一早就升全职助理教授了,这个忙我帮得乐在其中。”
张泽衡说:“中国人避忌男女共处一室,他讲究私隐,跟学生谈话时连门面玻璃都要遮起来,要在这上面做文章太简单,学校顾及声誉不会声张,当然也不会继续请他。”
邱文浩抓了一把杏仁捧着手心,一粒粒抛高,仰头接住,“跟住你就以女学生的名义找人教训他,警局都是你阿爸的人,报警也不会受理,他要闹起来还能多加一项妨碍公务。”
张泽衡语调冰冷,“他多管闲事,要实行男女平等我不在乎,可惜他管错人,还扬言要帮阿语实现梦想,发展,在我面前讲什么人权,我也只好挫挫他的锐角,教教他为人处事要识圆滑。”
邱文浩想了想,赞同点头,又问道:“但你点确保其他人不会帮你的未婚妻?有几位老教授比罗伯特还要惜才。”
张泽衡一句带过,“威逼利诱。”
“利诱你是有本钱的,但是威逼......”邱文浩想到罗伯特的惨状,上下扫视张泽衡精瘦的身板,“我们班同学讲你能文能舞,那是跳舞的舞,没想到你真的能耍武功。”
张泽衡把竹签串着的甜车厘子刮入碟形杯,沉入杯底的车厘子像浸泡在福尔马林的标本,也像他在暗沉光线下的目眸,他抿了一口,“粗重功夫自然无需我亲自上场。”
酒过几巡,饭饱的客人通通移到酒吧区域光顾,冰与酒在雪克杯中的碰撞快要赢过另一边刀叉的铮铮。
张泽衡选择退场,留邱文浩和两三个收工的侍应女生畅谈人生。
司机恭叔在驾驶座趴在方向盘上睡得正香,被玻璃的敲击声吵醒,见到窗外站着的张泽衡,连忙下车开门。
张泽衡在入座前漠然地瞥了他一眼,恭叔忐忑低头,“对不起,少爷。”
张泽衡脱下外套扔到一旁的座位,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送我去金花找阿爸,之后你先回去休息。”
25契孙
秋意的凉风习习送爽,夜总会的缤纷招牌乏力闪着弱光,暑去寒来,兴旺转衰,生意人的大忌讳。金花的老板最迷信,勒令经理今夜就找人修好故障霓虹灯,做不到就拾好包袱走人。夜已深,全港电工师傅都在周公处认领梦境,不用一分一毫,物美价廉,基层平民谁会散尽家财来娱乐场求一夜醉生梦死。经理在前台像热锅上的蚂蚁,手下找来修理公司的号码,足有半页长,但没有一个接通,他气得砸下听筒,连挂在门上的摇铃响也没察觉,直到有人唤他:“什么事急得连生意也不做了?”经理见到来者,庆幸自己抬头瞬间从气急败坏过渡到眉开眼笑,因为眼前的贵客可不好得罪,“小张生,张生同陈爷都在包房,请跟我来。”张泽衡环视了空了许多的座位,问着在前引领的经理:“今日点解冷清了许多?”经理扭头尬笑回答:“电路出了点问题,出面的大牌不够亮,很多客人以为我们闭店休假,驾车经过就走了。”“经理,经理”金花的侍应清一色穿着白衫红西装,迎面跑来像瓶逃跑的茄汁。侍应用手挡住嘴巴对经理耳语,经理听完瞪大眼睛,吼得口水都喷到他梳好的小背头上:“她又没来?打电话找人啊。”侍应摇了摇头,瞄到经理一旁的张泽衡,尽量小声说:“打过了,前几日说是不舒服,今日没人接。”张泽衡见两人交头接耳,提议道:“你们忙住先,我阿爸是不是在二零一房?我自己去就得。”他绕过两人往包房区去,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停下来,转身回去抽出装在经理胸前口袋的纸笔,写了个号码,“我朋友是开建筑公司的,有师傅返夜班,你提我的名,还可以给你个折头。”经理直道谢,张泽衡笑了笑,“客气。”侍应瞧着张泽衡气宇轩昂的背影,摸了摸自己起球的工作服,不禁感慨道:“同是男人,他有钱有样还善良,而我不知要挨到几多岁才能有他的一半成就。”经理从本子上撕下写有号码的那张纸,“想学他们,只有一个方法,遭雷劈的事情做到尽,命大就这世享福,命不大正好转世,看你够不够姜。”“我不敢。”经理狠…
秋意的凉风习习送爽,夜总会的缤纷招牌乏力闪着弱光,暑去寒来,兴旺转衰,生意人的大忌讳。
金花的老板最迷信,勒令经理今夜就找人修好故障霓虹灯,做不到就拾好包袱走人。
夜已深,全港电工师傅都在周公处认领梦境,不用一分一毫,物美价廉,基层平民谁会散尽家财来娱乐场求一夜醉生梦死。
经理在前台像热锅上的蚂蚁,手下找来修理公司的号码,足有半页长,但没有一个接通,他气得砸下听筒,连挂在门上的摇铃响也没察觉,直到有人唤他:“什么事急得连生意也不做了?”
经理见到来者,庆幸自己抬头瞬间从气急败坏过渡到眉开眼笑,因为眼前的贵客可不好得罪,“小张生,张生同陈爷都在包房,请跟我来。”
张泽衡环视了空了许多的座位,问着在前引领的经理:“今日点解冷清了许多?”
经理扭头尬笑回答:“电路出了点问题,出面的大牌不够亮,很多客人以为我们闭店休假,驾车经过就走了。”
“经理,经理”金花的侍应清一色穿着白衫红西装,迎面跑来像瓶逃跑的茄汁。
侍应用手挡住嘴巴对经理耳语,经理听完瞪大眼睛,吼得口水都喷到他梳好的小背头上:“她又没来?打电话找人啊。”
侍应摇了摇头,瞄到经理一旁的张泽衡,尽量小声说:“打过了,前几日说是不舒服,今日没人接。”
张泽衡见两人交头接耳,提议道:“你们忙住先,我阿爸是不是在二零一房?我自己去就得。”
他绕过两人往包房区去,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停下来,转身回去抽出装在经理胸前口袋的纸笔,写了个号码,“我朋友是开建筑公司的,有师傅返夜班,你提我的名,还可以给你个折头。”
经理直道谢,张泽衡笑了笑,“客气。”
侍应瞧着张泽衡气宇轩昂的背影,摸了摸自己起球的工作服,不禁感慨道:“同是男人,他有钱有样还善良,而我不知要挨到几多岁才能有他的一半成就。”
经理从本子上撕下写有号码的那张纸,“想学他们,只有一个方法,遭雷劈的事情做到尽,命大就这世享福,命不大正好转世,看你够不够姜够姜:有种/有胆量。”
“我不敢。”
经理狠拍侍应的后脑勺,“那你还不快快脆脆做事,不用食啊,同我发散几个人去天霞家里,掘地三尺都要刮她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骨灰,要是班咸湿佬来到发现她不在,向老板投诉炒我们鱿鱼,到时一镬熟一镬熟:一起完蛋/遭殃全要到地下报到。”
包间里,张泽衡拉开椅子坐下,就有马仔过来添茶,公道杯里的杏黄色茶汤汨汨倾入茶杯。
张展国啜饮了一口,说:“我自从饮过陈爷的茶,就觉得茶楼冲的不是太淡,就是太涩,总不及你这里的甘甜。”
陈广生的笑声爽朗,对张展国的言不由衷的夸奖很受用,“我前几年在大陆买了个茶园,都是找人种的,你喜欢什么茶我让他们定期送到你家。”
陈广生撇过脸咳了两声,指着身后的几个马仔说道:“不过他们打打杀杀一流,其他事情就粗手粗脚,下次你试下阿业冲的黑砖茶,浓郁润口,只有他才冲得出那种香味。”
张展国顺势问道:“你先前讲他和晋荣准备去美国哪个州?”
“纽约,前日就出发了,”陈广生看了眼安静坐着的张泽衡,对张展国说着,“晋荣大过泽衡一岁,还不定性,你看泽衡斯文稳重,嘉妍又活泼可爱,你啊,惹多少人嫉妒。”
张展国笑得龇牙咧嘴,拍了拍张泽衡的肩膀,谦虚道:“也就是陈爷压得住他,他反骨起来也不听我话,二十五岁了还不结婚,要等事业稳定。”
转头又望向陈广生,“哪似陈爷,过多几个月就做得太爷,要抱太孙了。”
陈广生满意点了点头。自从大病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的心态悄然间发生改变,他拥有的名利、权力能让他获得最优质的医疗条件,但寿如松柏也有凋零的一天,神通广大的陈爷逃不过死亡的归宿,年迈体衰使孤独渗透进这位老人的精神,缅怀起曾经被自己果断舍弃的亲情。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到这天了,可惜我个仔去得太早。”
想到这里他不免劝着张泽衡,“你爸讲得对,我们都老了,辛苦一世,到临终前无非就想见到三代同堂,后代富足。”
“是的,我明白,父母总是为子女好,我很感恩他们所做的一切,”张泽衡举起茶杯,走到陈广生身边,虔诚敬重双手奉上,“我也很感激陈爷,要不是你的从中相助,我的开办房地产公司的手续不会这么顺利,更不可能在短时间筹集到资金,请陈爷饮了我这杯茶。”
陈广生接过“致谢茶“,却没喝下,对张展国商量道:“我只有晋荣一个孙,泽衡做生意很有天份,我想认他做契孙,不知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