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夜雨 张泽衡陈广生 2045 字 7个月前

小柔不避讳地调查起阿珊家宅,“谁给你寄的?”

“......亲戚。”

“他在外国打工吗?”

阿珊忐忑地点了点头。

“那......”小柔还要追问,这时大太在唤她,她嘱托着阿珊,“不讲了,你记着别再送错了。”

阿珊故意放慢收拾的速度,瞥着头等小柔走远,然后着急忙慌将信返回原处,完事终于松了口气。

季语折腾了一天,此时此刻听着周姨的唠叨,觉得倍感安心,有暇顾及抗议半天,瘪成纸片的肚子。

连着两碗汤下肚,还不够,季语捧起保温壶捞着汤渣,“周姨,你煲汤没落肉吗?”

周姨闲不下来,又有洁癖,尽管季语表示有清洁员,她仍然蹲在地上,用带多的干毛巾兜起烟灰,再抖到垃圾桶,季语在问,她手上没停回答道:“你感冒,我怕肉汤不消化,煲的素汤。”

季语忧忧怨怨:“啊”

私家病房配备独立卫生间,周姨在洗手台前拧着毛巾,隔着墙壁,水声哗啦啦的,挡不住季语的失望传到周姨耳里。

周姨失笑,季语总是最安静懂事,就只有这种时候,有机会耍点小脾气。

周姨踩脚下踩着湿毛巾,几个来回擦拭余灰,就被她踢到一边。周姨坐到季语床边,看着季语勤恳舀着胡萝卜,笑说:“让你早上不吃东西,再饿得晕倒了,汤渣都不给你留。”

“我边度知自己会发烧。”季语委屈说道。

喉咙炎症未消,依旧疼得厉害,季语表情狰狞地吞咽,周姨瞧着也拧起眉毛,不由得说道:“洗完头不爱吹干,夜麻麻还要到花园里吹风,不病先出奇。”

季语吃饱喝足,扭身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纸巾,长发倾倒在一侧的肩膀上,脖子上的红指印没了遮挡,显现无遗。

周姨想着是要多大的力气才会掐成这样,怔了几秒,就上赶着替季语拿起整盒纸巾,抽了几张递给她,再摆到她面前的小桌子上。

周姨感叹:“真是傻妹来的。”

这句话,周姨不多说,季语懂得里头含义,一半是埋怨她不爱惜身体,一半是对季语要重蹈季婷覆辙,被送入狼窝的遗憾,予以安慰。

季语觉得的确如此,她实在是傻,晚晩盼着放晴,看什么星星。她怕不是早病了,他不着边际地提一嘴,她竟然当真。

而且犯过一次的错还犯,蠢死了。

至于别的,不过是斗智斗勇。他说过她是狐狸,是森林之王,狼穴虎窝算得了什么。

哎,又犯蠢了。

这天是周姨的假期。她在香港没家人,谈不上有什么好友,反正她不放心季语一个人,就陪她在医院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季家的司机来接季语,真是稀罕。

专车接送是季明鸿和季卓万的待遇,大太和二太共用一辆私家车,碰上两人不顺路,为了先接送谁而争得面红耳赤的事情时常发生。

如季语所料,季明鸿的父爱没有大发,两位季太更不想做善长仁翁。晚上有个新获爵士勋衔的富商请饮,阖府统请,七时恭候,八时入席。季明鸿好面子,希望全家参加,体贴地给季语留足打扮时间。

午饭后,季家所有人围坐在客厅,讨论着送什么礼,封多少人情。

季语坐在单人沙发上,三十二度的气温,亚麻百褶裙搭配羊毛围巾的奇特造型,引起季卓万的讥嘲:“二家姐,大热天时带颈巾,你烧坏个脑,还是医生开错药啊。”

“卓万”季明鸿厉言喝止。

季明鸿的嘴角下撇,冯玲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快。收起要看笑话的心情,暗地里掐了季卓万的肉胳膊一把,又在季卓万觉痛要叫出来前,拿起果盘里的梨子堵住他的嘴。

冯玲干笑着替儿子打圆场,“老爷,童言无忌,你别生气。”

林淑惠嗤笑,“都上中学了还小吗?”

舌战的号角未吹响,季明鸿先说道:“你到底是冻定热?”

明显是对季语说的,她愣一下,低头将围巾往上拉了拉,“一阵冻一阵热。”

带围巾是为了遮印子,周姨前一天收拾行李随意放到包里,也没想到会派上用场。

季语一到家要换成丝巾,翻遍整间房都找不到,只好算了。

季明鸿蹙眉,目光在季语身上掠过,“伤风而已,待会脱下来,穿成这样出去太失礼。”

季语饭后吃过药,眼皮仿佛糊了糖浆,她不想去陪笑脸,想窝在床里呼呼大睡。

伤风?好容易传染的。

季语忽然灵机一动,有意无意朝冯玲的那边咳了好几声,冯玲连忙拉着季卓万从沙发上挪开,眼神厌恶地说道:“哎呀,你的病气可别过给我们......”

冯玲回头看向季明鸿,“好心”提议:“留阿语在家休息吧,彭爵士办喜事,等下以为我们故意膈应他就不好了。”

“而且如果卓万也病了,读书就要请假,耽误成绩啊。”

季明鸿考虑片刻,点了点头。

季语前一秒还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下一秒就像只兔子,开心地在房间里跺脚。

开了风扇,摆在角落,调到摇头晃脑模式,吹得窗帘凹下去又鼓起来。季语扯下围巾,扑倒在松软的床上,新换上的床单被套,有阳光的味道,摸起来是凉的。

来之不易的周末假期白白浪费,季语不甘心地将枕头抱在胸前,狠狠地锤了几下。

发泄完,顺手将枕头垫到头下,闭上眼就睡着了。

醒来四周一片昏暗。

错过了日落,还是孤独的感觉,亦或者是药劲过后的头晕,令季语无端地觉得失落,望着窗外和门缝透进的光线,委屈却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