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1)

夜雨 张泽衡陈广生 2971 字 7个月前

虽然汤米提前调包换了假货,当警察来到时,他像是在预料之中,连他的手下也异常冷静。

汤米毫不掩饰,说道:“我同胞的哥哥收到的消息,应该是有意放我一马。”

钟业想了想,说:“你认为是警方的人,故意的?”

汤米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不奇怪,老鼠肮脏,但没有老鼠,会有多少其他动物饿死,大家都是食物链里的一环,有人想我们死,就难免不会有人想我们活。”

他玩味一笑,“没有坏人,警察要失业了。”

钟业若有所思,捏起酒瓶倒酒,汤米率先夺去,说道:“走,去我酒吧喝。”

钟业抢过瓶子,直接一口气喝完,然后撑着膝盖起身,捏了捏汤米肩膀,说:“下次。”

回去的路上,阿良见钟业愁眉不展,便安慰道:“我们同麦世强向来面和心不和,撕破脸也是迟早的事,他吞掉你的下城区的心思人人都知,业哥你义字当头,顾虑他跟你伯爷多年,但对他那种无赖,没用的。”

阿良说的在理,那是远忧,现在摆在钟业面前的问题,是他怎么向阿莹交代,他看出来,她很想走,离开这里。

钟业抿着唇,过了好一会说道:“送我回公寓。”

同一个位置泊好车,往电梯走,钟业突然停下,闻了闻袖子,立即蹙紧眉头。

阿良锁好车快步跟上,莫名被一件扔来的布料蒙住头,他扯下来,见是钟业的外套,听前面的人说:“扔了。”

阿良抖开看了看,好好的一件衣服,他问道:“没穿没烂,做什么要扔?”

钟业说:“臭。”

阿良将鼻子凑到衣物前深吸一口,刚要问什么,抬头看钟业没等他,已经要进电梯门,在此之前,对他说:“扔你或者扔它,我都OK。”

钟业上到楼,开放式厨房内没有Marta忙碌的身影,钢琴椅上放着小提琴,她却不在,兜了一圈,回到门口的时候,电梯门正巧打开。

阿良扶着一瘸一拐的Marta向他走来,钟业问:“什么回事?”

阿良说:“我在垃圾房见她手脚被绑,还被堵住嘴,但她叽里咕噜我也听不明在说什么。”

于是钟业转而问Marta,她着急忙慌地指手画脚,语速极快地同前者描述着什么。

阿良只听懂她蹦出的几个英文字,其中有季语和麦莉莉的名字,而钟业快速阴沉的脸,让他有大事不妙的预感。

阿良眼皮一眨的功夫,钟业不知几时夺过他捏在手中的车钥匙,冲到电梯按钮前,极力拍打着,啪啪啪好大声,电梯不疾不徐开门,他在彻底合上门前挤了进去。

回到车上,钟业尝试着保持镇定,表情和动作全部出卖了他,阿良想劝他轻点,钥匙断了得不偿失,但他更怕对方使用暴力让自己闭嘴,索性不作声。

车辆以每小时120迈的速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阿良无需多问,这条路他太熟悉,目的地是北边郊区的一家屠宰场。

铁栅栏门缓缓打开,拉长刺耳的嘎吱声,引得水泥墙内的家禽牲畜滋哇乱叫,兴奋至极。

轮胎压过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停在一处砖石砌、铁皮顶的小屋前。

麦莉莉拿出手帕掩盖动物酸涩的排泄和体味,开始用嘴呼吸,她瞥过脸,看着动弹不得的季语,早在出了停车场不久就被她踢到一边,疼得连哼唧声都出不了。

麦莉莉鄙夷地睨了她一眼,以为她耍得自己团团转,是多有个性的人,关键时刻,舍不去那点廉价的爱心,还要护着小猫,烂好人一个。

司机下了车,拉开离麦莉莉较远那侧的门,握住季语的脚腕,在地毯上划出两条直线血印。

季语的血沾到小猫身上,麦莉莉在腿上垫了块大毛巾,把它放在上面,一点一点擦拭着。

人是矛盾的,麦莉莉的动作轻柔,让人难以想象她的冷血表情,瞧着季语的手、腹、脸,被尖锐坚硬的石子划出口子。

也有一瞬间,她会想,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痛,能不能感知外界。

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很快烟消云散,她是麦世强的女儿,注定做不了好人,优柔寡断只会害了自己。

她不懂钟业,这辈子做不了平常百姓,何不强强联合,狠到底,将生意做强做大,黑白通吃,横行霸道,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如果要穷,她宁愿坏。

季语被拖拽着送进小屋,磨破的掌心摸到粗糙却相对平整的地面,即使她活动不自如,下一秒手手脚脚被绑紧。

害怕石子刺破眼睛,下车后紧紧闭着,现在忍着疼撑开眼皮,眼前一片黑。

一半的听觉,全无的视觉,以及屋外的一声鸦叫,她猛地抽动了一下。

司机无情踹了她一脚,“老实点!”

然后,谷物香气的种子撒在她身上,还有地上,季语想撑起身子,干硬的颗粒碾入她破损的皮肤。

几声脚步后,重铁门轰地被关上,震得地面发颤,随后门闩滑动,季语知道,她出不去了。

季语不停翻滚扭动,胡乱拍打摸索着,忽然,脸上窜起短促的痛感,像被镊子拧住薄薄的表层皮肤,更像......

她心中有猜想,加之捏到了像老树皮般粗糙的细爪,百分百确认,是她最为恐惧的物种。

麦莉莉仔细地听着,直到细微但绝望的惊呜传入耳中,她抱好扒着窗户的小猫,慢悠悠地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94折磨

封闭的小屋内,吃饱的乌鸦扯着嗓子叫喊,在屋顶盘旋寻找出口,震翅抖脱的几根羽毛落下,黏在女人被汗浸透的脖子。即使双手没被束缚,季语也不敢动,甚至大气不敢出,像一个静止的容器,任凭饿疯的禽鸟在她身上啄食谷物。受了枪伤的手和脚不断出血,季语意识飘忽,睡睡醒醒,反复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是枯木般的亡母,死无声息,被乌鸦瓜分肉体,醒来是生不如死的她,正一步步迈向同样结局。阿琛,阿琛,你在哪里......季语痒得发狂,生理不适和心理恐慌,让她瞧不到这场折磨的尽头。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在同一时间喷涌而出,现实和记忆中的恶臭充盈鼻腔,毫不意外地,她吐了。然而她的嘴被堵住,密不透风,呕吐物便只能留在她的口腔,和冲进鼻腔,她渐渐不能呼吸。这一时刻,季语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达成,她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母亲,还是年轻的模样,身边泛着一圈鹅黄色的光,微笑着张开双手,要拥抱她。“阿莹,阿莹......”季语听到有人叫她,那道声音越清晰,母亲仿佛离她越远,她极力奔向母亲,却被那道焦急的声音拉住,不让她往前走。拉住他的人像是......阿琛。距离钟业离开公寓,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他找遍北面的每一个堂口,所有他想得到,有可能找到季语的地方,一无所获。从地下赌场出来,钟业站在门口,思考还有什么地方遗漏的时候,肥头大耳的肉贩走出来,隔壁肉铺也是麦世强的,去年新开张,所以他不认识钟生。肉贩提着一桶血水往外泼,驱赶不长眼的挡路徒。钟业盯着挂着猪毛的湿裤脚,过了一会,在粗俗的谩骂声中,他忽地想到了一处地方。一个钟后,私家车冲进半敞的铁栏,轮胎咯咯碾过石子路,在与上一辆车同样的位置上停下。钟秉煌在郊区有一片农场,十年前转赠给麦世强,其后一直荒废在那里。麦世强谁都信不过,既然要开肉铺,自产自销最稳妥,建个屠宰场,顺理成章的事。和阿良分头寻找,西边侧面的一件小屋,传出尖锐的鸟叫声,吸引了钟业…

封闭的小屋内,吃饱的乌鸦扯着嗓子叫喊,在屋顶盘旋寻找出口,震翅抖脱的几根羽毛落下,黏在女人被汗浸透的脖子。

即使双手没被束缚,季语也不敢动,甚至大气不敢出,像一个静止的容器,任凭饿疯的禽鸟在她身上啄食谷物。

受了枪伤的手和脚不断出血,季语意识飘忽,睡睡醒醒,反复做同一个噩梦。

梦里是枯木般的亡母,死无声息,被乌鸦瓜分肉体,醒来是生不如死的她,正一步步迈向同样结局。

阿琛,阿琛,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