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阿庆看着驾驶座的曾保华,后座的麦莉莉和钟业时,终于明白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钟业转过脸偷笑,随后问身旁的麦莉莉:“今天怎么没开车?”
麦莉莉说:“我只开得惯你那架小车,阿莹要我带着她周围玩,自从她来一日都没休息过,昨日发现刹车片磨到见底,不敢再开了。”
“是吗?”钟业问,“累不累。”
麦莉莉眉毛微微扬起,既惊讶又高兴地摇头,“不累,你表妹一场来到,好好照顾她是应该的。”
“倒是你,”麦莉莉伸手抚上钟业脸颊,“走了几年,憔悴了好多,又添了好多伤。”
钟业在她靠近之前一把捏住她手腕,,后脑已经抵在窗上,还是尽可能往后仰,淡淡地道:“我很好。”
阿庆表情上艰难地忍住不笑,却能从语气听出他的嘲讽,说着:“莉姐,有没有可能他问的不是你。”
麦莉莉稍愣,瞄了眼撇开脸的钟业,一贯冷漠的神情,察觉是她会错了意,缩回了手,尴尬地笑道:“阿莹......她精力旺盛。”
钟业坐直,唇角微不可察地挑了挑。
曾保华此时驶上高速,说道:“莉莉,是送你回家,还是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阿庆插话,说道:“总之我回车房。”
曾保华睨了儿子一眼,隐隐憋着一口气,终究没有发作。
“我明天在波士顿有个会,没有车不行,”麦莉莉转头对钟业说,“你能不能帮我修一下车,停在公寓地下停车场了。”
“现在又不担心身体了......双面胶,甩不掉。”阿庆极低的声音喃喃道。“
钟业说:“既然刹车片都磨完了,不如我给你写张支票,你去买架新车,也算是我感谢你带阿莹到处游玩。”
麦莉莉沮丧地说:“要不要这么见外......”
阿庆叫着麦莉莉,见她不搭理他,越叫越大声,“莉姐,莉姐”
“听到了,我没聋。”
麦莉莉没给他好脸色,阿庆丝毫不气,说道:“不如支票给我,你到我车房随便选,我好像就有架同款的车,考虑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
“又有你事,”麦莉莉不耐烦地回道,“还有,不要叫我莉姐,我明明比你小六个月。”
阿庆摆出人畜无害的冤枉表情,“又是你到处宣扬要做他老婆的,他比我大,你的辈份自然要升一升。”
麦莉莉反驳:“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在车厢里的几位通通知道阿庆就是故意的,他一向和麦莉莉处不来,她觉得他粗鲁,他觉得她做作。
偏偏那点小心思,是个人都看得出。
麦莉莉发狠瞪着他,说:“升辈份,又不见你叫我阿嫂。”
阿庆与钟业对视一眼,抿住唇向下压了压,默默转过头去。
钟业回到公寓,Marta惊喜地前来拥抱,问道:“要吃点什么吗?”
钟业笑着摇头,一边脱下夹克,一边扫视着客厅,布置摆设没变,除了茶几上多出几袋不同快餐店的纸袋,被没吃完的薯条压着。
他扭过头,用流利的西语说:“不用了,她呢?”
麦莉莉跟在钟业身后,自然不是讲她,那就是另一位了,Marta接过外套,手指向上指了指,“楼上书房。”
钟业难掩内心的兴奋,三步跨一步,像一道箭飞奔上楼。
上到二楼,书房传来《Can’tHelpFallingInLoveWithYou》,音质像是在用唱机播放,原唱是猫王ElvisPresley,这张胶片里收录的却是他的声音。
他悄悄推开门,办公区域没有人,穿过隔断,来到阅读区,唱机重复着演唱者悦耳却感情生硬的歌声,一整面高大的木质书架下,季语手里抱着看一半的书,睡着了。
钟业拢起季语有点散乱的头发,拨到一侧,在她熟睡的脸庞亲了亲,窗外西下的夕阳平庸无奇,落地窗会将阳光筛透,允许最细腻温润的霞光遍布每个角落,目睹过上千次的景象,却只有这一次,照进他的心里,第一次,感到温暖。
麦莉莉走进房间的时候,钟业捞起滑到地上的毯子,轻轻搭到椅背上,小心翼翼抱起沙发上的人,他的腿站直时有些发抖,感觉到晃动,季语也迷迷糊糊地醒了。
季语懒散地“嗯”了一声,钟业立刻凑近她耳边说:“是我,我回来了。”
季语还记得自己该要生气,但此时她更关心另一件事,“不抱了,你的腿......”
她支吾的嗓音带着困倦,沉重的眼皮半闭着,语句间有明显的粘黏感。
钟业缓缓兜起季语的身子,用着低缓柔和的嘘声哄着她,一边经过麦莉莉身边,走出了房间。
前一秒麦莉莉还能欺骗自己,他们的举动无非是缺乏距离感的表亲,直到她冲出书房,见钟业轻手关上主卧的门,她再无法保持冷静。
84无赖
麦莉莉冲到钟业面前,说:“你骗我。”“骗你什么?”钟业看了她一眼就往楼下走,麦莉莉焦急地追上去,问,“她不是你表妹吗?”钟业打开酒柜选了瓶红酒,从吊挂架中取了个高脚杯,坐到厨房中岛前,说:“我几时这样讲过?”麦莉莉怔住,瞬间没了底气,“你说去香港是读书,顺便找妹妹的呀......”钟业转了几下酒杯,细酌一口,想了想,从容地看她,反问:“她年龄比我小,叫妹妹,不对吗?”只是年龄上的妹妹,不是血缘上的。钟业提过,他是独生子,麦莉莉先入为主,觉得不是堂妹,就是表妹,又想到姓不一样......麦莉莉微张着嘴,她明白了,钟业在跟她玩文字游戏。难怪阿莹对自己一点不客气,客套地说了句可以带她出去玩,就恨不得一日之内跑遍50州,全然不顾自己开车开到腰酸骨痛。随口说了句不要见外,她还就该吃吃该喝喝,毫不拘束。搞了半天,不是阿莹反客为主,是蒙在鼓里的就自己一人,偏偏人家沉得住气,顺着自己摆出的主人姿态,游览的时候让她做司机、导游,购物的时候让她提袋、买单,她像马戏团的猴子,被阿莹耍得团团转。麦莉莉夺过钟业手里的酒瓶,嘴对瓶口灌了下去,借酒气抒发内心不满,“你们合伙玩我!”钟业神色无波无澜,绕过麦莉莉,将杯中残酒倒进水槽,说:“莉莉,阿莹到美国,除了保叔,我没有通知任何人,你是怎么知道的?”麦莉莉的怒容一滞,嘴巴张张合合,就是说不出话来。钟业用玻璃布将擦着杯壁水渍,同时说着:“公寓电梯的锁匙,你交出来,我也不追究你偷偷拿去配。”麦莉莉不占理,对外她是能干明理的形象,能干毋庸置疑,明理却是她涂上的伪装色,就是颜料质量太差,时不时脱落露馅,就像现在,无理她也要搅三分,“我的辛苦你是一点不看在眼里。”杯子倒扣晾干,钟业两手撑在大理石台面,冷静地说:“辛苦费你提,要多少我尽量满足。”麦莉莉在愤恼的情绪中难以自拔,眼眶渐渐泛红,委屈地撇过脸,说:“那点臭钱谁没有。”…
麦莉莉冲到钟业面前,说:“你骗我。”
“骗你什么?”
钟业看了她一眼就往楼下走,麦莉莉焦急地追上去,问,“她不是你表妹吗?”
钟业打开酒柜选了瓶红酒,从吊挂架中取了个高脚杯,坐到厨房中岛前,说:“我几时这样讲过?”
麦莉莉怔住,瞬间没了底气,“你说去香港是读书,顺便找妹妹的呀......”
钟业转了几下酒杯,细酌一口,想了想,从容地看她,反问:“她年龄比我小,叫妹妹,不对吗?”
只是年龄上的妹妹,不是血缘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