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 / 1)

夜雨 张泽衡陈广生 2760 字 7个月前

张泽衡把季语怀孕的消息瞒了下来,连出国远行的消息,也是在上机前半小时,在机场打电话告知张展国。

张泽衡在对方震怒中挂断电话,与季语登上往美的飞机。

落地纽约JFK机场,已经是纽约时间星期二的早上。

张泽衡问季语困不困,在机上睡足全程,她摇了摇头。在酒店放下行李,叫了点早餐,稍作休息,张泽衡带季语去市政厅。

结婚登记摆在面前,季语不假思索签完名,笔递给张泽衡的时候,后者反倒愣了愣,她努了怒嘴,疑惑问道:“后悔了?”

季语的爽快令张泽衡猝不及防,一刹那的愣怔后,他很快回过神,脸上的愉悦要溢出来,他赶忙接过笔,“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随后的几日的行程,张泽衡按照季语的喜好来,睡到自然醒,百老汇听音乐剧,逛大都会博物馆,乘船参观自由女神像。

游览的景点不多,基本上一日一处,季语要慢慢看,张泽衡即使不感兴趣,也不催她。

晚上,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张泽衡自以为季语怀着的,是自己的小孩,生怕出一点事,拥抱也是小心翼翼的,更加激烈的活动,别说做,想都不敢想。

季语却仍旧心惊胆颤,她背对着张泽衡,直到听到细微的鼾声,她才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第七天,回去是凌晨的航班,今夜风大,张泽衡让门童先拦好车,再打电话通知他们。

二人下到大堂的时候,车已经等着了,门童率先一步,一件件行李从推车搬上后备箱。

张泽衡把季语送上车,说:“你等一下,我去办退房。”

季语揉了揉惺忪的眼窝,说:“好。”

自动玻璃门缓慢合上,张泽衡的身影越来越远。

季语挪到驾驶座后方,眼神盯着酒店方向,低声问:“东西呢?”

司机塞了捏成一团的方巾给季语,她摊开,中间包着拇指大小的咖啡色玻璃瓶。

季语重新包好,悄无声息地做回副驾驶后面,将东西压到身下。

最后一件行李将后备箱填满,张泽衡上了车,车门箱门合作一声响,一抹黄光拨开夜色。

途径时代广场,是与香港截然不同的繁华,像一杯杂色斑驳的水果宾治,甜得发腻,不喝又想。

夜已过半,道路上挤满了车,似卡在吸管中的杂果,一点一点被往前吸。

张泽衡问季语:“玩得开心吗?”

季语点了点头,“就是时间太短,好多地方没去到。”

季语指了指张泽衡那侧窗外的灯牌,“这家餐厅看上去味道不错,不知道卖什么的,好多人排队。”

隔了几米远,张泽衡眯起眼,推了推眼镜,尝试看清海报上的字,和食客桌上的菜肴,猜测道:“应该是德州烤肉。”

季语说:“你开窗,我闻一下就知。”

张泽衡看得仔细,没有注意到季语单手拧开瓶子,液体缓缓流出,迅速被方巾吸收。

车厢里很快散发着苦涩味,季语神色自若地摇下窗,烤肉的油腻让她反胃,心里却庆幸这股浓重的烟熏,让张泽衡没有察觉到什么。

张泽衡问:“我说得对不对?”

季语朝他那边闻了闻,笑说:“真的是,我们下次几时来,落机就来试一试。”

张泽衡摩挲着季语指节,忙不迭问:“阿语,你喜欢这里,我们搬来住,好不好?”

季语任由他把玩着,问:“你想移民?你的公司......”

陈广生掌握着张泽衡公司的命脉,正是赚得盆满钵满的时期,现在要分家,除非张泽衡愿意割掉一大块肉。

身在异乡,反倒使张泽衡的心防变得松弛,加上这几日的慢生活,他对这个地方产生一层厚厚的滤镜。

司机虽然有着亚洲面孔,听英语口音像是本地人,张泽衡便懒得遮遮掩掩,他说:“我收集了好多陈广生犯罪的证据,就算两个英国人的死是钟业做的,警方也免不了怀疑有他指使的成分在,加之我收到消息,英方高层要加大力道打击犯罪集团,鼎鼎有名的陈爷,肯定是头号目标。”

季语专心地听,时不时点头,等张泽衡说完,她淡淡地道,“你举报完陈广生,就不怕警方也......”

抓他?

季语突然想到什么,别有用意地看着他笑,“这才是你移民的目的。”

季语腹诽,好听是移民,实话是逃窜。

张泽衡就是这样个人,渴望极致单纯的爱,但最擅长的,竟是以爱之名,为他的功利和虚荣,裹上保护衣,确保在他冲破道德底线的时候,不受到任何伤害。

偏偏他选上她,季语是缺爱,但在爱这方面,她近乎苛刻,毫不含糊,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他极力否认:“你不喜欢美国,英国或者加拿大也可以。”

季语摇了摇头,看着窗外景物飞速向后跑,逐渐变模糊,荧光彩灯被手不停歇的劲风一盏一盏弹飞碰坏,周围暗了下来。

车辆驶出闹市,进入僻静地带。

“这里不错。”她摇上车窗,对张泽衡说:“重要的不是地方,是身边的人。”

张泽衡发自内心笑,搂着季语肩膀,让她离自己近一些,他赞同道:“阿语,我好爱你。”

季语微笑回应,张泽衡亲上她的一瞬间,她拿出压在腿下的湿方巾,死死捂住他口鼻。

张泽衡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季语冷冷地说:“我不爱你。”

77去世

在季语松手,浸染上挥发性致昏药的毛巾滑落的同一时刻,张泽衡那侧的门从外打开,他的身子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拖出车,抛进货车的货斗里。他们私语了几句,其中一人拍了拍对方肩膀,下巴朝货车一扬,往季语这边走来。男人上了副驾驶,对司机说:“去山隘。”车一往前开,男人扭头介绍自己:“曾保华。”季语微笑点头,说:“季语。”窗外景色越来越荒凉,崎岖山路弯弯绕绕,车速不见下降,季语好几次在颠簸中没抓紧扶手,肩膀反复碰撞到两侧门窗。一个钟头之后,车停在悬崖的弯道处,停在一辆轿车后方。曾保华先下车,行动干脆,力道没轻没重,拽着季语胳膊拉她出的士,又推进轿车里,沙哑的声音,命令的语气,道:“在这里等。”这处的山间公路没有护栏,曾保华手势比比划划,司机点踩油门,车头慢慢逼近悬崖边缘。直到车的重心前倾,司机迅速开门跳车,绕到车后,与曾保华一起往前推。二人的动作驯熟,靠肌肉记忆的程度,这处公路急弯多频出意外,此情此景告诉季语,不说九成,山底下七成的破铜废铁,由他们贡献。季语摇下车窗,山上冷空气在体内翻腾,她仰头,深深吁出一口气,笑了。回程曾保华驾车,司机在皇后区的一处街角下车。通过495公路西驶,穿过布鲁克林大桥,车停到曼哈顿下城的公寓楼下的时候,天快亮了。季语勉强撑了撑眼皮,直到现在微微白光投进车内,她终于看清曾保华的面孔。除了肌肤有几道皱纹和老化的暗沉,他有着与阿庆相像的杏眼,略微饱满的下唇,不同的是,他不言苟笑,眼角和唇角时时刻刻下垂,满脸写着“生人无近”四个大字。曾保华问:“你刚才说,你叫季语?”季语理所当然点头,说:“对。”曾保华疑惑地“嗯”了一声,转身掏出什么,靠到窗边借光看了看,又回头,把东西递给季语,说:“阿业跟我说,你姓......白?”季语接过,是纽约州的驾照和护照,她大致看了眼信息,用的白巧莹的名字,她解释:“这也是我的名,没错。”曾保华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