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不对。”沈砚脱口而出,猛地剖开死者喉管,“您看这溃烂痕迹,分明是南疆血蛊……”可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只见尸体的喉骨内侧,刻着极小一个“顾”字,篆文古朴,与她手中印章上的,竟如出一辙。

更鼓声在夜色里悠悠回荡,萧景珩忽然将印章按进蜡油。融化的封蜡缓缓淌落,露出里头的夹层,半片羊皮从中掉落上头的字迹,竟是母亲笔迹的《璇玑局》残谱!沈砚眼前猛地闪过父亲书房那局未下完的棋,黑子的排布,竟与这几具尸体的摆放惊人相似,寒意瞬间从脚底蹿上脊背。

“看来令堂没教过你……”萧景珩的折扇陡然一转,抵住她后心,声音冰冷,“观棋不语真君子。”

沈砚反应极快,顺势后仰,发簪一挑,挑开了他腰间玉带。藏在暗格的密令“啪”地飘落在地,上头朱批“肃州案涉东宫,杀”七个字,墨迹未干,犹带血腥气。沈砚见状,嗤笑一声:“王爷这出贼喊捉贼的戏,唱得可真是妙极了。”

寅时·诏狱水牢

沈砚被铁链高高吊起,腕间旧伤再度崩裂,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滑落,滴在冰冷的石板上。萧景珩坐在刑具架前,不紧不慢地把玩着她的软剑,剑身寒光闪烁,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最后一个问题顾家灭门当夜,你在何处?”

“民妇当时尚未出世。”沈砚故意咬重“民妇”二字,眼中满是挑衅,“倒是王爷心口的七星刺青,与顾氏族徽颇为相似。”说着,她突然晃动锁链,水波猛地荡开他袍角,露出踝骨处那道奴隶烙印。

萧景珩脸色骤变,倏地起身,捏住她下巴的手青筋暴起:“你果然见过本王的身体。”刑室里烛火忽明忽暗,他忽然低笑一声,“那夜山崖,你是故意扯开我衣襟的?”

“王爷误会了。”沈砚舔去唇边血渍,神色坦然,“在下不过是想确认……”话还没说完,她猛地抬膝顶向他腰腹,“确认您是否真如传闻所言,是个天阉之人!”

恰在此时,水牢石门轰然洞开。刑部尚书王崇明举着火把,满脸冷笑:“摄政王殿下,圣上口谕,科举案涉事人等,即刻处斩!”

卯时·朱雀街

断头台的铡刀在朝阳下闪烁着寒光,沈砚坐在囚车里,满心绝望。就在这时,她看见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卖炊饼的老汉掀开蒸笼,里头寒光一闪,竟是那夜她抛给萧景珩的玄铁剑!

“午时三刻”

刽子手高高扬起大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景珩的折扇如闪电般破空而来。沈砚眼疾手快,旋身接住暗藏剑刃的扇骨,抬眼望去,却见他在监斩台上含笑举杯:“沈公子可愿与本王手谈一局?”

鲜血飞溅的瞬间,沈砚的剑尖挑开七颗头颅的束发带。飘落的发带在空中划过诡异弧线,竟拼成一张简易棋谱,最后一子,正稳稳指向她怀中的《璇玑局》残谱!

“你输了。”萧景珩将白子轻轻投入她衣襟,“顾家秘术该这么用。”他指尖掠过她心口,沈砚只觉一阵温热,三天枯毒斑竟开始慢慢消退。

午门钟声悠悠响起,沈砚捧着残谱,突然读懂了夹层里的血书父亲临终前写的,不是“肃州”,而是“萧王”!

(本章完)

第6章 弦杀胭脂劫

戌时·醉仙楼

沈知微抬手,轻轻抚过鬓边那枝金步摇,缠着银丝的指甲顺势轻轻挑起珠帘。菱花镜里,映出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柳叶眉梢晕染着孔雀胆的幽光,唇上的胭脂混进了哑声散,透着几分神秘。这是她以“璇玑阁主”身份现世接下的第一个任务,可谁能想到,要查的竟是自己亲手埋下的局。

“姑娘的《胡笳十八拍》弹错了三个音。”雅间里,骤然传来萧景珩带笑的声音。沈知微心中一震,抬眼望去,只见他竟穿着那夜乱葬岗上的玄色蟒袍,身姿挺拔,仿若暗夜降临,“第三拍该用跪指,第十拍要突出商音……”

沈知微稳了稳心神,抱着焦尾琴款步踏入厢房,腕间银铃随着她刻意放软的步伐,发出细碎轻响,恰似檐下风铃。“贵客好耳力,不知要听真曲还是假曲?”她微微侧身,故意让束腰滑下半寸,露出心口处伪造的三日枯毒斑,试图混淆他的视线。

萧景珩却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折扇“唰”地一下抵住琴弦,眼中笑意更深:“本王想听……顾晚晴的《广陵散》。”他念出母亲闺名的刹那,沈知微只觉头皮发麻,袖中银针瞬间刺破琴板,恨意翻涌:“二十年前,顾家满门抄斩那夜,有人听见这首曲子。”

话音未落,熏香炉轰然炸开。沈知微反应极快,旋身甩出七根琴弦。淬毒的蚕丝如利刃般割裂屏风,露出后方正在焚烧的密函火舌肆意舔舐着“肃州粮仓”四个字,仿佛要将一切真相都吞噬干净。

“萧景珩!”她终于撕破伪装,怒目而视,“你与肃州案究竟……”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大力揽入充满沉水香气息的怀抱。萧景珩带着她撞破雕花窗,箭雨“嗖”地擦着发髻飞过。两人在屋脊上翻滚时,他的唇瓣轻轻擦过她的耳垂,低声呢喃:“阁主这易容术,比沈公子差远了。”

亥时·胭脂井

沈知微趁势发力,银丝瞬间陷入萧景珩颈间血痕,目光冰冷:“王爷若不说清顾家之事……”话还没说完,她突然闷哼一声,三日枯毒发作,如万蚁噬心,疼得她脸色惨白。萧景珩趁机反扣她命门,将药丸塞进她唇间,沉声道:“吞了。”

“是那夜山崖的断肠草?”沈知微冷笑,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咽下药丸,“不如说说您后腰的奴隶烙印?”她咬着牙,突然扯开他外袍,月光如水,照亮那个刺目的“肃”字烙印与考生尸骸上金箔的字迹,如出一辙!

萧景珩脸色骤变,猛地将她压向井沿,声音低沉得可怕:“阁主可知,这井里填着十二具女尸?”他指尖轻轻抚过她喉间假皮,“都穿着顾家婢女的服饰,每具尸体都少了一根肋骨。”

井底忽然传来一阵婴啼,仿若鬼哭。沈知微头皮发麻,袖箭“嗖”地射断辘轳绳,木桶坠地碎裂,一张泛黄纸笺飘然而出竟是母亲笔迹的军饷调度令!她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故意引我来此?”

“是你在查我。”萧景珩的折扇挑开她衣襟,露出真正的顾氏印章,眼中神色复杂,“从你女扮男装进贡院,到借璇玑阁之名接近……”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咳出一口黑血,溅在她锁骨处的守宫砂上,触目惊心。

子时·乱葬岗

沈知微握着半块玉佩为引,神色凝重地看着萧景珩独战北狄暗探。他毒发的右手已握不稳剑,却仍固执地将她护在身后,声音沙哑:“顾家的《璇玑局》不是这么用的!”

沈知微心中一震,突然夺过软剑割破掌心,血珠“啪”地弹在七星纹路上。剑身骤亮如白昼,竟在空中投射出肃州地形图!萧景珩见状,趁机掷出折扇,玄铁骨架瞬间裂成七枚暗器,精准刺入敌人气海穴。

“你果然会顾氏剑法。”他喘息着跪地,“二十年前顾家灭门时,有个怀孕的婢女逃往肃州……”他猛地抓住她脚踝,目光灼灼,“你腰间的胎记,是北斗七星状的吗?”

沈知微剑尖直指他咽喉,可背后却突然传来机括轻响。她旋身劈开冷箭时,萧景珩的匕首已抵住她后心然而,竟是为她削落一缕被箭矢钉住的长发。

“你输了。”他拈着那缕发丝,轻笑出声,“赌注是……”他微微凑近,将发丝缠上自己手腕,“告诉我真名。”

破晓·废墟

破晓时分,日光洒在废墟之上,沈知微在断壁残垣中找到了半册《璇玑局》。翻开残页,上头的批注却让她如坠冰窟:父亲的字迹旁,赫然是萧景珩的朱批“棋子已入局,可杀”。

(本章完)

第7章 金殿缚苍龙

辰时·太和门

清晨的太和门,阳光倾洒在丹墀之上,将龙纹映照得熠熠生辉。沈砚(知微)迈着沉稳的步伐,靴底轻轻碾过那威严的龙纹,每一步都似踏在命运的弦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她怀中紧紧揣着《璇玑局》的残页,那纸张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心口,让她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金銮殿前,进士榜在无风的空气中诡异翻动,“沈砚”二字被朱笔醒目圈红,在日光下格外刺眼。沈砚抬眸凝视,眼角余光却瞥见萧景珩蟒袍袖口,一抹来自胭脂井底的青苔格外突兀,她的心猛地一沉,疑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新科状元沈砚接旨”太监那尖锐刺耳的唱喏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周遭的寂静。沈砚立刻收敛心神,动作娴熟、分毫不差地跪地叩首。当那卷明黄诏书缓缓展开,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她。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眼中满是惊惶与警惕,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御批的朱砂里竟隐隐掺着三日枯毒粉!

“臣有本奏!”千钧一发之际,萧景珩猛地掷出折扇,玄铁骨架裹挟着凌厉的劲风,直直撞向那危险的毒诏。诏书被击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萧景珩指尖拈着一颗带血的蜡丸,高声说道:“吏部尚书私改进士名录,真卷在此。”

沈砚望着滚落在脚边的蜡丸,目光定在裂开的封皮上,“肃州军饷”四字赫然映入眼帘。刹那间,她心中涌起一股决然,猛地掀袍跪地,大声说道:“臣请当殿验卷!”情绪激动之下,束发的玉冠应声而裂,如瀑的青丝瞬间散落,在风中肆意飞舞。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满朝文武先是惊愕地瞪大双眼,随后便是一阵哗然,朝堂之上瞬间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