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1 / 1)

乌宗耀惊慌地挪动着胳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嬴寒山拽住领子半拎起来。

“什么孝子贤孙,什么忠良之?后,什么家中长辈遇害。你不过就是个用?自己姊妹投机不成,受了?报应,又想来蹭一口饭的无耻之?徒。恐怕你现?在还?在记恨着观鹭那一箭吧,若是没?有那一箭你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峨眉刺从嬴寒山手中滑出:“本将本就没?必要留一个从峋阳王那里来的来历不明之?人,更何况你没?什么价值,动机可?疑”

“说起话来也叫人生厌。”

峨眉刺的锋刃将要抹上他咽喉时他终于剧烈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涕泗横流地尖叫。

“大将军且慢!且慢啊!小子……我不是全无用?处,大将军容禀,我知军情啊!”

嬴寒山张开?手指,他就扑地一声一头?栽在地上,哎呀一声,不敢哭不敢叫,很快缩成一团。

“说。”嬴寒山垂眼看着他,峨眉刺在指尖转着,嗡嗡像是一只银翅的鸟。他飞快抬眼瞥了?一眼嬴寒山手中的峨眉刺,又飞快地把头?低下了?。

“大将军容禀,我任于伪王处,做的是均输官的活计,自然知道些关窍所在。大将军是有仙法傍身的人,若不是伪王坐下多邪修之?徒,如今定然已经杀入王城取他头?颅。如今大将军定然忧心?于不得击破国师及其手下修炼邪功的爪牙,我正可?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嬴寒山冷淡地听着,不置可?否,他几次抬头?偷眼,都没?从嬴寒山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不得已只能继续说下去。

“小子均输官一职,均输并非盐铁,而是为那名为芬陀利华的教宗均输修建宫室庙宇的木料。虽然他们不放寻常人入内,但小子身为峋阳王手下官员,总还?知道些内情。”

他稍微膝行?靠近了?一点:“大将军可?知,为何芬陀利华教遍布臧州各境,却找不到一处教中首领居住的地方吗?”

他露出一个诡秘而有些自得的表情:“这乃是因为,他们的庙宇宫楼都建在天上。”

芬陀利华教的老巢被一种类似结界的东西围绕着。

说是结界可?能也不恰当,嬴寒山毕竟没?有太多的修仙知识,只能通过二十一世纪的仙侠常识下定义。

根据乌宗耀所说,这处教派核心?悬停于王城的上空,王城六面设有六处庙宇,如同六根柱子支撑起承载教派核心?的平台。

平日里这核心?隐藏在云雾中,旁人就算是抬起头?来也窥视不得,只有在送来金银贡品的时候,才?会由这六个相当于“天柱”的庙宇把东西输送上去。

至于如何输送的,他说他也不知情,平时只是到一个固定的地方,把东西卸下送过去便走,能停留的时间极短,不过是半个时辰,故而能探听的消息不多。但是这几个“天柱”在哪里,如何抵达,他还?是说得出来的。

“均输官只你一人吗?”嬴寒山听完没?说什么,只是把话头?挑开?。

“不是!还?有十数人!……小子只是掌管一部分罢了?。”他急急地说,又膝行?过去抓嬴寒山的衣摆,“纵然小子做了?些糊涂事,未将自家妹子许以?良人,又连累了?观鹭堂妹,但毕竟罪非全在我啊。我岂能盼着那伪王害死自家妹子呢?再者家父确是已然遇害,乌家长房只我一个独子了?,我记恨那伪王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为观鹭堂妹义举记恨于她呢?”

“恳请大将军看在小子还?有些用?的份上,稍稍抬抬手,让小子安置下亲眷吧。纵使观鹭堂妹有怨于我,我毕竟将叔母救了?出来,容我好好说一说,她也是能网开?一面的吧……”

嬴寒山冷眼盯了?他的脸一会,挥挥手示意人把他带下去,带来的这几个妇孺幼子也找地方安置。

乌宗耀舒了?一口气?,颤巍巍地站起来,趿拉着步子跟士兵走远。玄明子还?站在那里,一脸狡猾相地探头?探脑,好像想要两枚赏钱。

“福生无量天尊……大将军仁德,小道敬服。如今诸事已毕,小道又该云游去,然有一事实在是不好开?口。小道发愿助这世间不平之?人,然而行?愿之?靡费甚多,此次送几位旧故来此,耽搁了?脚程,这驴儿又在路上崴了?脚……”

嬴寒山颇为好脾气?地对他笑笑:“好,你跟士兵去一侧的帐中领钱吧。”

道士唱了?个喏,摇头?晃脑地跟着士兵走了?。嬴寒山旁边的卫士有些困惑地紧走两步靠上前:“大将军未免太心?善了?,饶了?那软骨头?倒还?罢了?,这坑蒙拐骗的道士送来的又非大将军的旧故,何必给钱给他。”

“谁说我要给钱了??”嬴寒山架起胳膊,手指轻轻敲着手肘。

“你跟过去,走到偏僻没?人的地方,给他来一下子,捆了?私下里拖走找个僻静地方放着,我有话问他。”

再见到嬴寒山时,玄明子人是懵的。

物理意义的懵,不仅仅是说他搞不清楚状况,更是说他头?脑发晕。下手的士兵没?怎么留手,结结实实照着他后脖颈子来了?一棒,所以?这道士现?在歪着脖子瘫在地上,只有两个眼睛睁得很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悠悠走进来的嬴寒山。

“大将军!大将军!”他被捆了?翅膀的鸡一样在地上扑腾两下,“小道不要钱了?!您可?不能乱造杀业啊!”

让一个杀生道不要乱造杀业,这说法像是有点脑疾在身上。

嬴寒山没?搭理他,拖了?个坐具过来坐了?,道士下意识蜷起身来,躲闪那道落过来的视线

“你是打?算自己说,”她稍微向前倾了?一点后背,“还?是我想办法让你说?”

“大将军要小道说些什么?小道是不知啊!”

她还?是很好脾气?地看着他,说话语气?也稍微沾点和?蔼的边:“那我给你个提示,你和?刚刚那个乌宗耀,是什么交情?”

躺在地上的歪脖子鸡玄明子吐了?口气?,勉强扭扭后背坐正:“大将军欲问小道这等问题,问就是了?,何必下这样的手……哎哎哎别过来。我说。我说。小道与?那位乌郎君乃是祖上的交情,小道初下山时,曾与?乌家老太爷有一面之?缘,彼时他与?小道在……”

好了?。嬴寒山做了?个手势打?断他。指指旁边的士兵:“你过去,踩断他一根手指。”

玄明子的脸唰地一声白了?。

“大将军,大将军小道未曾说谎,您不可?……呃!”

大将军带在身边的亲兵都是聋子,两个耳朵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命令,其余的就算是往耳朵眼里放鞭炮也权当听不见。

那个被点到的士兵利索地踩住了?道士的手背,另一只脚抵住他的左手食指,咔嚓一声向左边一推,整根手指在清脆的响声中以?一种别扭的方式反折过去。

玄明子哀嚎着栽在地上,不住地干呕着吐了?两三口酸水出来,开?始呼哧呼哧地倒气?。

“你现?在大概知道我不想听瞎话,耐心?也很少了?。”嬴寒山还?是那样平和?的口吻,但落到眼前这人的耳朵里,恐怕像是追魂夺命的厉鬼轻轻用?绳子绕人。

“本将军是懒得戳破,不是瞎子。你刚刚和?那乌家子眉来眼去,本将军看得很清楚。我就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交情,或者他许了?什么好处,能让你窝藏一个在峋阳王那里被通缉的逃犯,还?不辞辛苦把他送到我这里来。”

“他应该知道峋阳王现?在恐怕在缉拿乌氏,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担心?你卖了?他,你也确实为他冒了?险,这说明你们两个之?间一定有些把柄和?勾连,我想知道这部分事,这是其一。”

“其二,刚刚他编了?个蹩脚的谎话,有几个地方我觉得不合适。但当着孩子的面活剖了?父亲或者砍他一只手还?是有些不积德,所以?我只好私底下来问你知不知道他的事情,等你说完,我再找他对供词。这是其二。”

“至于其三……”

嬴寒山从堆叠在一边的那堆乱七八糟的法器里。拣出了?一个什么。这堆东西刚刚还?挂在这道人身上,他被打?昏了?才?从他身上拿下来。在这一堆小葫芦小药瓶,小石头?块子小琉璃泡子里,嬴寒山捡出的那个东西有些诡异的显眼。

那是一块黑色的石头?,鸟卵大小。半边打?磨过,显出圆润的轮廓来。另外半边打?磨得很平,仿佛是什么东西的一部分,在这处平面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莲花花纹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