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1 / 1)

“父亲,母亲……?”

“为什?么……”

幻境像是积雪一样出现,又像雾气?一样消融。苌濯对着空空的?前方愣了一会,才?慢慢垂下手去。

“为何我的?父母会在那里?”他抬头,“您……仙长曾经见过他们?”

“那是一百多年前诸仙们论道时的?场景,”玉成砾目光沉沉,“我也想知道你父母为何在那里”

“为什?么你会叫我师兄父亲,叫他妹妹母亲?”

这句话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并不严厉,却像是一声雷一样击下来,褪掉了苌濯脸上的?血色。他向后踉跄一步,嬴寒山立刻箭步过去架住了他,有细微的?颤抖从他紧握的?手传递给嬴寒山。苌濯低下头去,用力呼吸了几个来回才?出声。

“这不可能。”

他的?父母是一对亲兄妹,他的?生父是他舅舅,生母是他姑母?苌濯用力地摇着头,伸手抓住额前的?头发,几乎要失力跪下去。嬴寒山眼疾手快把他拖到坐具旁边,掰开他紧紧抓着头发的?手。

“有话说话,先?别紧着糟蹋自己。”

她轻轻拍了苌濯的?额头一下,有些不客气?地把他的?脸扳正,让他看着自己:“醒醒。没事,我在这呢,两边事情还没对上,先?别慌。”

那双蓝眼睛里的?瞳孔缩得像是针尖一样,苌濯呼吸不稳地和她对视了一会,眼光才?慢慢澄明。嬴寒山缩回手去捏了捏手背,她刚刚有种说不好的?错觉,好像有什?么丝线一样的?东西顺着她掌心爬了过去。“父亲为人清正,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相信他与母亲是……”苌濯勉强开口,说到一半咬住了牙。

玉成砾也过来,在他身边站定?,眉头紧锁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很难理解的?什?么东西:“我也不相信,师兄修的?是无情道,不要说……就是他与谁成了亲,有了孩子,我都断然不信。”

“可是……”

可是苌濯这么一大?小伙子就在这坐着,意识也否定?不了物?质。

“这件事我会去问?清楚,所以,你父……我师兄何在?”

“被害了,”苌濯看着地面,“先?父不愿为峋阳王作伪谶,被峋阳王所杀。”

“哈?”

玉成砾这张脸上今天出现了太?多可以称之为失态的?表情,她有点撑不住那种八风不动的?微笑了:“侬来港撒?”

“……咳,师兄的?修为在我之上,纵使有王位的?人有龙气?傍身,也不可能杀得了师兄。”她站起来,用力按了按眉心,又强迫自己坐回去,“那么,你母亲?”

“母亲仍旧困于峋阳王之手。”

“也不是,”嬴寒山适时地补上后半句,“从峋阳王那里逃过来的?人告诉我,夫人她现在不在峋阳王那里,似乎被交给了芬陀利华教。”

玉成砾按眉心的?手一顿,哼笑出声:“又是这群老鼠。”

她目光沉沉地盯着帐子地摊上的?一点,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原本绕在她肩膀上的?那条螣蛇像是也被吓到了,嘶嘶着游下来钻进她的?衣袖里。

好,好,好。她点着手指,念了三?声,看向苌濯。

“我是真言宗九旋峰峰主玉成砾,你的?父亲并非叫苌止澜,他是我师兄苌观澜。且不论这笔旧账究竟如何,你既然是师兄的?儿子,你的?事情便就是我的?事情。”

她瞥了一眼嬴寒山:“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了。”

……?

没等嬴寒山反应过来,玉成砾已经起身:“我去把事情向周政讲分明,他要是能看得清楚形势,我就送他去九旋峰避祸。此后我与你们一道。我原以为师兄已经在多年前殒身,哈……未想到他还活着。”

“他分明还活着,却死在一个凡人手中。”

空气?丝丝流动起来,有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从她四周散开,玉成砾还在笑着,但一双眼睛里已经有了怒气?。

“去他的?因?果?戒律……你们要杀他的?话,我也去。”

玉成砾匆匆离开去提周政,在这个间隙里嬴寒山终于从上位者?的?压迫感里解脱出来,擦一把汗挨着苌濯坐下了。他还眼神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手,嘴角噙着一缕苦笑。

“我方才?是做了一场噩梦吧。”他喃喃着。

“……”嬴寒山握住他的?手,没说话。

“看见母亲时,我犹然幻想那或许只是长得酷肖的?两个人。母亲生下我后缠绵病榻,常常数月不起,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母亲,也未曾想过她是修仙之人。”

“但看到父亲时,我知道这是真的?了。自我小时父亲就差不多是那副样子,至多多了些白发,似乎老了,又似乎没有……”

他的?指尖抵在嬴寒山掌心,一片冰凉。

“我父母,怎会是兄妹……”

这时候说什?么安慰他的?话都是片儿汤,嬴寒山只能攥了攥手:“先?别想这个,往好里想,仙人身消而魂魄不散,苌前辈如果?真的?是修士,或许还有挽回的?方法。你母亲现在也还平安,我们此次来臧州,就是要救她。”

“此后不管有什?么内情,都慢慢解释。我们了仇,救人。”

苌濯看着她,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

两人就这么握着手,一言不发地坐了一阵,他才?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啊了一声。

“刚刚斥候有报,”他说,“叶城外?七十里,有异动。”

“并非军队行军,也不是朝向叶城来的?,斥候所言,有一队似军而非军的?人马,正在附近的?县城村庄中……”

“搜集幼儿和面容端正的?年轻男女。”

第120章 某某的不奇妙冒险(上)

斥候兵是群面目模糊的人。将军说派骑兵某营某队,说的就是这一营一队里的几十个人?,将军点?哪个将领,那点?的就是这个姓某名某某的大将。

但将军说派斥候兵,就好像是从一坨黄泥里揪出来一块在手里团吧团吧咻地扔出去,大多数时候这团泥丸子能带着情报滚回来,再被揉进黄泥,也有时候不知道滚到哪里,回不来了。没有人会说某营的某人?战死了,他们只会说折了一个斥候兵。

当斥候兵陆仁某一脚踩进那坨疑似黄泥又疑似什么别的更糟糕的东西?时,他脑子里想的就是这段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