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1 / 1)

他有种奇怪的气质,这气质倒是有点?像苌濯……但也?不一样,这少年人?不像是人?,反而像是什么东西的精灵,思维和常人?不在一条直线上。

……他们剑修都这样吗?

思绪这么逸散片刻,少年突然急促而苦痛地哽咽了一声,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嬴寒山回过神来,他堪堪像是被松开脖子一样长吐一口气,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他怎么个?景?”

“是宿主,”系统悄然开口,“宿主的本能和宿主的想法并不完全同步,杀生道?的本能在渴求他的修为。刚刚只?不过是宿主你走了个?神,道?法下手?重?了一些而已。”

“金丹剑修的修为啊,宿主,这不是在凡间杀生可以比拟的。既然他的同门都认定他已经死了……”

“……那就把他的丹剖出来吧?”

第117章 所求为何

以血化生凝出的枝蔓在周政皮肤上爬行,绕过颌骨缠绕上眼?尾,他?用力地眨着眼?,像想抖掉睫毛上停的一只虫子。

不祥的青黑色纹路让这张英气的脸显得有点狰狞,但即使如此,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困惑大过恐惧。

嬴寒山吐了?口气,没理系统的游说,在周政身边坐下了。

“你是哪里人?”她问。

周政因为这个问题睁大了?眼?睛,他?大概是在判断对方意图,未果,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观剑楼。”

“不是说你的师门,是说你成为修士之前?,是哪里人?”

“不知道,”他?说,“我自从?记事起就?在山门。”

嬴寒山换了?个坐姿,甚至为了?让他?舒服点也把他?拉起来靠着毡壁坐了?。

“所以,你对人世间其实没什么感情,”她说,“来杀我也不是因为我在人世间做了?什么坏事。”

周政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凡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说,“人间确实很陌生。但是我是正道的修士,我应该保护人间。我杀你不是因为你现?在做了?什么坏事,是因为你以后会引起祸患。”

初听有点道理,细想十分脑残,这话?就?好像“虽然你现?在还活着但你迟早会死不如我现?在捅死你吧”。

“魔修就?像是一株果实有毒的树,”周政耐心地,一字一句地解释,“虽然树在结出?果子之前?可以乘凉,落下的叶子也能?肥沃土壤,但是一旦果子结出?来,落到土地里,就?会毒害生灵。”

“说得好,谁教你的?”

这少年甚至露出?了?一点微笑,这笑容简直让那张脸看起来有点柴犬的气质:“我师尊,我也觉得说得很好……为什么你知道这是别人教我的?”

因为你这个人工智障式的脑回路说不出?来这么精妙的歪理比喻啊,AI柴犬兄。

“你从?这里往外看,”嬴寒山指了?指帐篷门,它掩着,其实并不能?看到什么东西,“从?这里走出?去,你能?看到我的军队,他?们一部分来自沉州淡河,一部分来自臧州,从?州,或者更远的地方……”

“三年前?我从?山上下来时,有个臧州来的老道想拿所有淡河人作祭,我杀了?他?,之后有人想攻打淡河城,我又杀了?他?。我从?不后悔杀这些人,因为这些人不是出?于走投无?路,而是出?于自己的欲望想要?更多?人做他?们的牺牲。我杀死他?们,救下不该死的人。如果刚刚我确实被你们杀了?,那么这些人会成百上千地死。”

“这不是阴凉或肥沃土壤,我身上所承担的是这些人的生命。即使这样,你还觉得我应该死吗?”

周政安静地思考了?一会,点点头:“你存在的话?,以后会死更多?人。”

“我不存在的话?,这些人连出?生都不会出?生。”

嬴寒山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拎起他?拖出?门去,她现?在已经非常清楚这人就?是一逻辑环环相扣根本修正不了?的程序,她也不打算在这里和他?无?意义地辩经。

……当?然,她也不打算放了?他?。

涅叶烈三城已经被打下来,驻扎和办公地点就?选在了?最中心的叶城,有关押价值的俘虏也关在叶城。嬴寒山保持着周政身上的以血化生,把他?安置在了?一个单独的牢房。

她需要?知道这群人杀她的真正理由,周政的逻辑是一条直线,他?只能?告诉她“因为她是魔修,所以她必须去死”,但嬴寒山不相信一整个修仙界都是这种机械式的思考模式,一群人做出?的决策一定有更复杂更微妙的背后逻辑,她要?找一个能?稍微多?说一点的人。

……而能?不能?找到这个人,就?看修仙界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人有良心了?。

当?以血化生的等级提升到三时,血液就?获得了?暂时不在人体仍能?发挥作用的能?力,她可以用自己的血液作为接触器布置法阵,感应是否有人踏入阵中。直到这时候嬴寒山才意识到,一开始她从?山上下来时系统告诉她的话?不完全是对的。

血渊宗不是不会咒术、法阵或者治愈,只是不能?通过外物来达成效果。所有血渊宗修士都像是一个巨大的媒介,通过杀戮,血液或者别的什么相近的东西将外物和自己联系,从?而施展能?力。

她现?在以血化生只有三,如果继续下去,它应该还能?做到更多?。

嬴寒山在周政身边布置了?法阵如果画个圆也算法阵的话?,安排好守卫,又托付乌观鹭每天三次去点卯询问周政是否还在牢里。她是目前?手头事情最少的书官,这种琐碎又没太大意义的事情只能?先交给她。

她没对乌观鹭说起牢里那个人并不是凡人,乌观鹭也没多?问这人到底为什么关押方式这么奇怪,只是每天拖着医官去牢里点卯三次,确定这人没走,这人没死,这人应该是没生病。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不过随她吧。

到周政被丢进牢里的第?十日,嬴寒山感到一阵微妙的触动。

有什么凡人之外的东西靠近了?那个圈子,并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时间。虽然脱离身躯十日的血液已经不太灵光,嬴寒山还是能?察觉到那个停留的人修为远在她之上。

钓鱼要?是细线钓着大鱼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断线弃钩。但那人只是在圈外徘徊了?几步,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怪事,这是哪路神仙?

她叫人去确认周政是否还在,得到的答案是他?还在屋里,还能?应声,不是个傀儡或者假人。嬴寒山点点头,屏退了?周边的人,她大概有数这是怎么回事了?。

而日光,就?在她令所有人离开她视线的一瞬间开始昏暗。

好像有一朵极为大的云挡住了?天空,外面传来加固帐篷预备暴雨的传令声,嬴寒山在舆图前?面坐定,面朝帐门,注视着正前?方。

“哪位前?辈与?我一叙?”

她问。

有细碎的当?啷声随着她的话?音响起来,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枚蓝光闪烁的浑天仪,四壁被这光芒照成流动的银色,一时间帐篷内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原本的形状,这大概是开了?一个隔音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