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求什么呢?晏乐萦想不明白。

于是她不再?回应其他,至多只是问他那一大堆东西是何?意,听他说是带给?画舫众人的?新?年礼,她刚要拒绝,又听季砚可怜道?:“雁雁,上回不是说会?重新?给?我机会?吗?”

“……我没答应。”晏乐萦立刻反驳。

怎知季砚竟敢顶嘴,“也算默认。”

“……”晏乐萦一时语塞,不想再?和耍无赖的?人斗嘴,眨眼功夫,侍从都已经在往画舫内搬东西了。

季砚又特?意强调,绝大部分礼物都是带给?长安长宁的?,两个孩子一听都开心极了,此刻她再?拒绝,会?伤了两个孩子的?心。

她只好想着?,当皇帝的?人总归家大业大,随他要送什么,最好将他送心疼了,疼死?他好了。

将季砚引入画舫,晏乐萦嘴上还在说着?下回不许再?来了。

“你好大的?胆子。”晏乐萦对季砚说话一向肆无忌惮,少时是,如今也是。

所以四年前的?那次重逢,他向她展露冷意,她心底是会?难过的?。

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此刻她却将那点娇纵不满重新?展现出?来,晏乐萦冷哼着?:“还敢提前托信来,说你要来……你还敢来。”

季砚生怕惹她不高兴,并没有直接去揽她。可是两个小团子被他抱在怀里,一双儿?女自是要亲近晏乐萦,于是他也凑去她身边,含笑回应:“怕雁雁来不及准备,才提前托信的?。”

还敢叫她准备!

晏乐萦乜他一眼,又是一声冷哼。

季砚还欲说什么,骤然面?色一变,忍不住轻咳起来。

“影子叔叔,你怎么了?”长宁焦急问道?。

晏乐萦也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明明知道?不该问,可总归有些?欲言又止。

许是冬日清寒,他舟车劳顿,风尘仆仆赶来,脸庞少了夏日里很容易泛起的?红润,愈发清瘦苍白起来。

她的?视线又不免从他的?脸上往下移,落在他的?胸膛上。

中秋那日,她被季砚气得狠了,当真下手用金簪刺进了他的?胸膛。她从前没有做过这等事,可怨太深,动了手之后,也不知究竟刺入了多深。

季砚一直说无事,可那日,他唇角的?血不停往下落,着?实?有些?把她吓到了。

会?流那么多血吗?

她不清楚,最后又回想起了那日深宫之中,她喉间的?腥甜也不断往外涌。

“你……”思索半晌,晏乐萦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日的?伤,可好些?了?”

季砚微愣,旋即眸中乍然露出?欣喜,咽下喉中血气,安慰她道?:“雁雁是关心我?不必担心,已好全了”

“那便好。”晏乐萦立刻打断了他,并摆出?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样子。

季砚抿唇,倏然间觉得自己?答错了。

画舫之中的?众人实?则并不大欢迎季砚来,但今日尚有虞家姐弟在。

秋闱早已放榜,虞家这两姐弟都拿了乡贡名次,据虞黛说,她原本以为女子考场中会?空无一人,没想到还有好几位女子也参与了乡试。

年后,虞家姐弟便要准备入京了。

他们没曾想又在这里遇上了季砚,虞黛还好些?,虞盛却颇为紧张,就像是方?才拿了个小名次,忽地却遇上最大的?考官,显然不自在。

这倒让季砚好歹与吃团圆饭的?一桌人有了些?话题,他随意问了虞家姐弟几个问题,却叫虞盛如临大敌,一时饭也吃不下了。

季砚还有心情给?长安长宁夹菜。

晏乐萦看不下去了,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别再?说了,叫人家好好吃饭。要说,待饭后你俩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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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说。”

季砚一顿,反手将她的?手攥紧,轻挠了下她的?手心。

又在晏乐萦尚在怔愣之际,轻轻松开。

果不其然,晏乐萦一回神,便羞恼低声嗔他:“季砚!”

“宴后我想陪着?雁雁……”见晏乐萦神色不虞,他又连忙改口,“陪着?长安长宁,哪有空闲同旁人说话,此刻也不再?说了。”

晏乐萦给?两个小的?夹菜,闻言睇他一眼,只道?:“想得美,今夜你便住在画舫,我屋里可没有叫你待着?的?地儿?。”

“雁雁的?意思是,原本想叫我去?”季砚哄诱她。

竟给?他钻了空子曲解她意思,晏乐萦气急败坏,这下话也不想和他说了,只一个劲给?两个小的?喂吃的?。

最终,长安长宁将肚子吃得鼓鼓的?,颇有些?无奈,还是晏母及时叫停,让妙芙带着?两团子出?去走走消消食。

晏乐萦才反应过来……每每面?对季砚,她的?情绪是有些?过于激烈了。

筵席将尽,众人散去,季砚却忽然轻扯她的?袖子。

“雁雁。”

烛光撩动间,季砚苍白的?脸色复又温暖起来,红袍随着?他的?动作拂动,像春来第一株盎然盛放的?红梅,惯有生机,又灿然夺目。

晏乐萦稍有怔愣,一时竟没能将袖子从他手中抽出?,她听见他柔声道?:“今年你生辰,我想陪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