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1 / 1)

这?样的问话约莫持续了?一刻钟,那数双眼睛忽然齐齐闪动,而后?骤然阖上。

天道将视线撤回:“你可以?走了?。”

“去何处?”

祂将眼睛缓缓地?闭上,挪开了?深红小境:“去你一切想去的地?方。”

景应愿感觉身上那道视线撤走,彻底消失了?,而后?整个?人的肌肤上都泛起了?冷冷如月的清光。她的服制被褪去,换上一身皎然白衣,覆在身上真如同?水般轻薄,甚至有流动的肤感。

她的长发飞速生长,飞速断去,尘埃尽碎,如同?一匹缎子般柔顺地?系了?起来。还有她的胃肠……她已经?没?有痛觉,亦再也不会饥饿,一切都流转翻动,景应愿随着风飞出这?座深红小境,便发觉自己已经?到达了?仙界的入口。

这?里是一处古井,她从古井中爬出来,万千只蝴蝶随着她张口而扑棱棱飞出,谢灵师已然等在此处,手中仍然把玩着混色的棋子。

“干得不错啊,”她身上那身衣服亦变作?白衣,蓬莱宗的徽纹消失了?,“走吧,我领着你去见见其她人。”

景应愿被她领着走入仙界的大门,云霭环绕着她们,一路上有人对她们投以?友善的目光与笑意。她们走啊走啊,不知何时双足幻化作?展翅高飞的金乌,她们就站在金乌的背上,俯瞰整座庞大的仙界。

“就是此处了?,”谢灵师落地?,拍了?拍面前一座古老?巨硕的桃花树,“学宫内飞升来的前辈们都在这?等着我们呢。”

她语声刚落,一道暗门打?开,露出其内乾坤

这?是一座玲珑剔透的琉璃仙宫。

赤着双脚的仙人在此处对弈下棋,有人正蹲着侍弄花草,有人在酿酒,更有人趴在桌上一醉不醒。谢灵师飞速跑到其中一位对弈的仙人面前,轻声唤她:“师尊。”

听见谢灵师的呼唤,那位仙人回过头,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她:“灵师啊,你来得怎么这?么晚?这?位又是哪位徒生啊?”

景应愿犹豫了?一下,便被谢灵师推上前去:“沈菡之门下的,叫景应愿。”

她抬手召景应愿上去,景应愿迟了?一瞬,便又被谢灵师推搡。无?奈,她只得走上前去行礼:“祖师奶好。”

天机门的祖师温柔地?笑了?,喊刀宗的祖师过来看她:“喏,你家菡之都有门生了?,还是这?样俊俏的娃娃。”

一群人善意地?笑了?起来,景应愿在其中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好。待到与诸位老?祖师逐一行礼完,她上前追赶想要离去的谢灵师:“谢师祖,我大师姐何时能飞升上来?”

谢灵师掐指一算:“已经?过了?半日?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想来她已渡完劫数过来了?。我带你去寻她。”

二?人又穿过那颗隐蔽的桃花树,来到原先景应愿爬出来的古井旁。

景应愿扒着井口往下看,等了?半晌,忽然听见井内有人声。谢灵师耸肩:“你师姐这?不就来了?,着急什?么。”

她退后?一步,给这?对久别重逢的道侣腾出位置。景应愿看见有只手伸上来,便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拽,拽出来的果然是谢辞昭。大师姐身上那身服制也已经?换了?,景应愿鲜少见她穿白衣,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尚在打?量,谢辞昭便已俯下身来要抱她:“小师妹。”

她微冷的手覆在景应愿的脸上,金眸中无?限深情:“你在此处等了?我很久么?”

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景应愿却伸手撤开了?她攀附在自己颊侧的手指,后?退了?一步。

谢辞昭困惑道:“应愿,怎么了??你不愿在此处看到我么?”

景应愿看了?她半晌,又转过头去看揣着手的谢灵师。她看着谢灵师身上的白衣,笃定道:“此处是假的。”

“什?么?”谢灵师笑了?出声,“若此处还假,天地?间就没?有真的地?方了?。”

景应愿道:“那你说,你是谁,师承何处。”

谢灵师甩了?甩手,将那些棋子都收入袖中,随口道:“我是谢灵师,师承蓬莱学宫天机宗门下。”

听到这?里,景应愿想也不想地?以?指尖凝出一道灵力,贯穿了?自己的心口!

“你错了?,”景应愿感知着生命的一点一滴流逝,眼前的景象逐渐瓦解,“谢师祖走时,蓬莱学宫还不叫蓬莱学宫。”

面前的这?两个?人瞬间化为一阵青烟,弥散在彻底崩溃的千千万块琉璃碎片中!

再睁眼时,景应愿悬挂在赤红小境的壁上。

她的半边身体已经?被内壁侵蚀,血滴落在赤红小境的地?面上,或许是她的错觉,这?片地?方似乎变得更红了?。

第166章 得道成仙

与此同时, 人间界四海十三州,天?阶之下。

沈菡之被天雷重重击飞开百米之外,直到撞到山崖方才停止。

她捂着心口吐出一滩乌红色的血块, 陪伴她千余年的月侯刀已经在方才与天道劫雷对抗时被瞬间劈碎了?, 那可怖的声响传开数百里?, 令在场的所有修士都忍不住蹙眉掩耳, 修为低些的许多小辈已经被震得倒地不起, 眼耳口鼻都流出鲜红的血来。

柳姒衣不顾自己也被方才的那一下反噬,连头上脸上的血都来不及擦便要飞身去扶师尊起来。她见沈菡之手心不知为何汩汩流着血,赶忙伸手去抠师尊紧紧攥着的拳头,她颤颤巍巍掰了?半天?, 沈菡之才终于肯松手。

柳姒衣盯着师尊手中那半块月侯刀残片怔怔看了?半晌,又去看师尊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右手。

此时沈菡之素来强大稳健的手正止不住地颤抖着, 已经彻底伤及了?根本。柳姒衣头脑一片空白, 来不及思考太多,泪又落了?下来。她扶着沈菡之的手也跟着颤抖,仰头大喊道:“桃羲前辈!”

比桃羲来得更快的是月小澈。

她从柳姒衣手中将沈菡之接了?过去,手拂开沈菡之散乱的乌发,露出她青白得不正常的脸。月小澈看着这样?的沈菡之, 周身血液顿时冰冷,心跳亦几乎停滞。她胡乱将止血护体的丹药往怀中人的唇间塞,连戴在半边脸上的面?具松动掉落都不曾知晓。

沈菡之感知到脸上掉下来的泪水,睁眼看她。

月小澈浑然不知, 或者说?她已不再在乎,只是一味地收紧了?手臂, 将沈菡之圈在怀里?,试图用体温去捂热她。在桃羲过来的前一刻, 沈菡之看着月小澈一黑一灰的双眼,佯装轻松地笑了?一下:“都多少岁的人了?,怎么还和从前一样?……”

怎么还和从前一样?爱哭呢。

月小澈看着似乎要昏睡过去的沈菡之,边渡给她灵力边拼命掐她:“沈菡之,别想死得比我早,你还欠我……你还欠我一场结契大典!欠了?八百年了?,还回来之前你不能死!”

桃羲抓着魔花魔草赶过来这边,柳姒衣发着抖站起身,抬眸望向人群中心的那颗巨大雷茧。

柳姒衣是刀修,自幼时便表现?出了?绝佳的打打杀杀的天?赋。柳家富庶,财力在第七州凡间难有人敌,柳家家主?先后请过百十个女师来教授她学业算术,自己更是亲身上阵带她学习打点家中各项事务。可柳姒衣硬是没学会,她的脑子只有舞刀弄枪,最?爱提着□□在院中拉磨似地来回转。

她曾以?为自己是天?生?的武将脑袋,眼中除了?刀,其余什?么都看不见,直至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