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1 / 1)

她们面前放着几沓魔果包成的馅饼,还有一桶魔果汁。她们两人都已辟谷,食物可吃可不吃,坐在此?处也是为了打探些想要的消息。倒是幻作人形的芝麻坐在她们俩中间埋头吃得很高兴,尾巴垂在椅子后一晃一晃的,险些将店家绊摔跤。

“哎哟,长得真?结实真?好,”店家看了眼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芝麻,“二位是带妹妹出行吧?”

还未等景应愿回答,芝麻便抢先道:“嗯嗯,我是景应愿的妹妹!我还想吃这个饼。”

后半句是对着景应愿说的,她知道买饼要钱,想起?昔日?说要给景应愿省钱的话又有点心虚,偷偷在桌下绞起?了手?指。

景应愿道:“再给她来十张饼。”

店家晃着尾巴笑得见牙不见眼:“一看这小崽就有劲,能吃是福啊!”

芝麻得了鼓励,欢快大吃起?来,那店家是只好心的犬妖,她见这三只幼崽年岁似乎都不算大,与她的崽子也差不了多少,便善意道:“魔域近日?不太?平,若无要紧事,几位还是尽早回家的好。”

景应愿点点头,假意好奇道:“我听?他们说,是要打起?来了,是么?”

犬妖见四下冷清无人,便压低了嗓子道:“听?闻妖皇联合了十一州的那个人族邪.教,很快要打过来了。”

她佯装不解:“魔主那么厉害,为何先前不先将妖皇给打了?”

“先年魔域内乱,死?了不知多少魔族同胞,花费了数万万魔的性命才将魔域疆土平定。魔主她定然是不想再挑起?战争,只恨那伪皇可恶,自己作恶还不够,还拉上什么毗伽门”

“店家,”谢辞昭道,“你知晓毗伽门的圣女是做什么的么?”

犬妖店家本有些诧异,但见她年纪也不大,便解释道:“你岁数小,不知晓也情有可原。毗伽门离西边的边界近,昔年在那头居住的魔族隔着结界也能听?到?些许风声。

“毗伽门以人为修炼养分,豢养的那些人族幼崽都是储备粮,他们推崇的圣女尤甚。什么愿力,只不过是骗人信教的方?式,让越多的人供奉圣女供奉毗伽门,门内的教徒便能得到?越强大的力量。”

“那最后,那些圣女会去哪里呢?”

店家道:“自然是堆在尸堆最上方?,成为他们的养分。”

正在此?时,芝麻吃完了饼,连盘子上的酱都舔得干干净净。她看着景应愿付了钱站起?身,本想挤去她们两中间,但看见谢辞昭暗含警告的眼神,只好乖乖缩到?景应愿旁边当个随身挂件。

待走?开一段路后,景应愿道:“如果你是崇霭,你会如何对待崇离垢?”

谢辞昭沉吟片刻,道:“极端地?溺爱她,或是极端地?忮忌她。”

景应愿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不知为何,她与大师姐自一开始的配合度便极好,一个眼神便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此?时不需她追问,谢辞昭便继续展开分析道:“妻子早年出走?,膝下只得了这一个独女,据说还有祥瑞在身。如若真?想对她好,应该为她聘来天下名师,让她走?出学宫看万里山河,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而不是将她束缚在那片竹林之中成日?孤寂地?练剑。”

“这是圈养,”谢辞昭冷不丁道,“圈养牲畜的养法。不是真?的爱。”

景应愿垂眸道:“崇霭有恨自己女儿的理由么?如若是真?的恨,为何又要为她设下那样多禁令,又盼着她揽尽功名?”

她说着说着,忽然觉得原本闷闷的思?绪变得灵活了些许。

她总觉得崇霭对崇离垢的所作所为有些熟悉的影子。

“有很多理由恨吧,”谢辞昭道,“有的人永远最爱自己,对她人看起?来的好,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做铺垫而已。”

景应愿垂着头走?在路上。

她左边蹭着不好好走?路的芝麻,右边是紧贴着自己的大师姐。一切都与前世不同,可她还是默默地?抬起?手?掌,仿佛这样还能看见前世在物外小城磋磨出的那些永不可灭的伤痕。

走?着走?着,她忽然站住了。

虽然一开始便开始怀疑是他,但如今想起?不愿让自己入学宫内门的崇长老?,被紧紧控制在他手?中宛如木偶般的天生仙骨之女,如出一辙的控制与打压手?段,还有司羡檀与崇离垢之间那层没有捅破的关系

景应愿顿了顿,心中的怀疑从五成瞬间变成了九成。

缺失的一成,是实质性的证据。

想到?这里,景应愿骤然抬起?眼眸,道:“你说,崇离垢的天生仙骨,是确切存在的么?”

第120章 成为圣女

闻言, 谢辞昭摇了摇头。

“只是听说她降生时便?身伴祥瑞,且天生?灵脉充盈,其余都是崇霭一人所言而已, ”她的语速慢了下来, “只说她是天生?仙骨, 天生的除魔正道之体……”

芝麻探出头?来:“除魔?修真界不是没有魔吗?”

她幻作人形后是十五六岁的小少年模样, 身量比景应愿她们稍稍矮上一截, 问话时还得?费劲地仰头?看着她们。

见景应愿与谢辞昭二人都奇异地沉默了下来,芝麻不?解,芝麻提问:“魔域与其余州落不?是隔着结界吗?只有零星像芝麻一样在修真界自然修成的天地妖修,哪里来的魔?”

景应愿沉默半晌, 忽然一指谢辞昭道?:“这不?是有了吗?”

谢辞昭心中再度浮现当时那些零星的古怪画面。她仰面躺在浸满鲜血陈血的土壤上,天空黑云压顶, 有柄长剑贯穿她心口, 黑云之上除却轰鸣的雷电,只剩白衣凛然。

那些人畏她恨她,喊她魔君。

人是真的有前世今生?的么?她敛眉思索,这究竟是她前世的投影,还是她今生?的预知?然而这些破碎的幻象并不?能拼凑出完全的故事?, 谢辞昭敛下眼?眸,轻声?道?:“她被崇霭控制着,若真有除魔正道?的那一日,恐怕也不?是真正出于本心, 而是接受了崇霭灌输给她的思想,做她父亲的傀儡。”

景应愿忆起终比时与离垢对上的那一场, 她败后随手弃剑的模样。

在四海十三州中,人人都有自己的道?。她道?在如己所意, 遂己所愿,入修真界不?是为了故意推卸人间帝位,而是哪怕身如微末也将苍生?视为子民。大师姐的道?纯粹,道?心则是刀心,修刀亦修己,直至刀我如一,指天出鞘。

无人知晓崇离垢的道?。

她走在一条旁人为她铺设好的道?路上,学剑可以,学刀也可以,与其说她是天生?仙骨,注定除魔正道?,不?如说是旁人希望她是如此。

景应愿见她唯一一次显出高兴模样的时候,是她们在物外小城为她买红衣的时候。

可惜那件衣裳再也没?见她穿过。

“哪怕生?来便?被操控在手里,可她体内毕竟继承沸滚着她母亲的血液,”景应愿道?,“不?想做傀儡,那就斩去那些操纵自己的丝,杀了牵丝的人,她便?能重新变回?活生?生?的人了。即使不?是今天,但总有明天,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