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说?出口去,听见老夫人声音倏然?冷了下来。
“你同我,也不肯说?实话了吗?”
这一问,直直问到魏嬷嬷心头?。
魏嬷嬷惊吓抬头?看去,见老夫人眉宇低低压下,脸色隐隐泛青,一错不错地盯着看着她。
魏嬷嬷心下跳了一跳。
她倒是?想跟老夫人说?,从一开始就有过明说?的念头?。但?四姑娘特特提醒她不要说?,而在之后契妻的事情上,老夫人也问了她不止一次,她一次又一次遮掩隐瞒下来,谎话越说?越多,如今反而不能再直言了。
她说?承认自己?有所?隐瞒,不光四姑娘要在老夫人眼里落得不体面,自己?这所?谓的忠仆,又跟背叛主子有什么两样。
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还试图想要说?什么再次遮掩过去。
没想到女儿霞姐径直跪地上前,病情拖得她嗓音细弱轻颤,可她却叩头?到林老夫人脚下,直接说?了来。
“老夫人,是?我娘犯了大错,我之前吃的金丹是?章家四姑娘给的,后来的医馆也是?四姑娘介绍的,但?四姑娘不让我娘告诉您,娘便糊涂了,一直没有同您直说?,直到今次发?现那医馆恐怕是?行骗之地,这才无奈之下寻到了京里来... ...”
霞姐一口气,把魏嬷嬷的隐瞒与遮掩全都?说?了出口。
待话说?完,她人重重喘了起?来,晴蕊急急忙忙扶了她,魏嬷嬷只见自己?老夫人脸色全都?青了,砰砰磕头?到了她脸前。
“老夫人恕罪,非是?老奴故意骗您,实在是?老奴左右为难!而霞姐的病是?我的心病,我这才... ...”
她把头?磕得响亮,可林明淑周身泛寒地却恍惚了一阵。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最信重的老仆,她只问,“董奶娘同你联系上是?什么时候?送金丹又是?什么时候?”
到了此时,魏嬷嬷哪还敢不说?,她紧紧攥着林老夫人的裙角,跪在她脚下。
“董奶娘同我搭话,是?您刚刚对章四姑娘有意,但?还没有挑明的时候。而送金丹,是?她们前脚回京,后脚就送过来了。”
是?在滕越娶蕴娘进门之前。
若说?前者的时间点,正好能通过魏嬷嬷打听滕家的状况,和林明淑的意思,那么后者,则在邓如蕴进门前,就在邓如蕴身边楔下一颗钉。
林老夫人惊诧看向魏嬷嬷,“所?以你两次三番为难蕴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直接说?了出口,魏嬷嬷脸色青白不定。
可这已?经不只是?魏嬷嬷不忠的事了。
连杨二夫人都?咽了口吐沫,想到那位娇娇弱弱的外?甥女,脚下有些泛凉。
那才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啊... ...
而就在这时,晴蕊突然?着急了起?来。
“霞姐,霞姐... ...”
她喊了起?来,众人皆朝着霞姐看过去,只见霞姐忽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接着,双眼上翻地抽搐倒在了杨二夫人脚上。
杨二夫人被她吓得差点跳起?来,魏嬷嬷却当先?冲上前,用自己?胳膊朝着女儿口中塞了过去,“别咬你自己?,咬着娘,快咬着娘!”
林老夫人怔了一下,直接叫了人,“去请大夫!”
... ...
等?大夫来的时候,霞姐已?经醒了过来,大夫看了之后,说?她这羊角风症,一时半会是?治不好的。
“但?这位姑娘的吐血之症不太对劲,”大夫道,“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中了毒。”
魏嬷嬷一听,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晴蕊则立时将?那“金丹”掏了出来,拿给这位大夫看。
京城的大夫可不是?寻常乡野的小郎中,他恰好就是?药师出身。
他将?这丹药碾碎细细看了几遍,再瞧了一回霞姐,摇头?不止。
“这丹药对羊角风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让患者看着平稳的样子,实则大伤脾胃,分明就是?毒药!”
魏嬷嬷已?经不止是?颤抖了,等?晴蕊把河南那医馆也说?出来,说?起?那医馆是?太医院某位太医的师弟开的,这位大夫更是?冷笑出声。
“你们说?的那位太医,前年就因为有人冒充其师兄弟之名行骗,将?人告去衙门,还特特声明自己?并无什么师兄弟,也没有在外?的医馆,京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怎么又冒出来个师弟?”
大夫直问魏嬷嬷,“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她问去,魏嬷嬷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上。
前年就曾声明之事,京里人都?知道的事,去年那位章四姑娘却言之凿凿地说?给了她!
而霞姐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赤红遍布魏嬷嬷眼前视线,她紧攥那大夫,“这毒还能不能解?”
大夫说?不好说?,“你们这金丹也吃了太久了,我只能开个方?子让她试试,能不能解就另说?了。”
魏嬷嬷闻言,彻底踉跄地,终是?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她想不明白,“那是?永昌侯府的贵女呀,怎么能哄骗我们这些下人?!”
如果不是?找来了京城,听说?了前年太医就曾声明的事,那么她在西安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就算发?现这金丹是?毒药,那位贵女只说?自己?也受了蒙骗,径直推个一干二净,她这小小仆从又如何查证?!
这就是?所?谓的侯府贵女?贵女?!
魏嬷嬷看着地上女儿中毒吐出来的血,心痛到几乎昏厥。
她这辈子唯一紧要的事情,就是?给羊角风的女儿看病,如今倒好,病没看成,女儿被她害得吐血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