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吗?”
玲琅只觉这位白?叔父似是比旁人家的姑父,更加和蔼可亲一些,也不似旁人家的姑父,姑姑都走了他也没出?现。
她眨眨眼?睛,小?心地点?了点?头。
这眼?睛里泛着狡黠光亮的模样,更像蕴娘了。
白?春甫不由心下一软,抬手?把小?人儿家抱了下来?。
他抱了孩子?,转来?又?替邓如蕴,把涓姨和外祖母也扶下了马车。他站在马车前,邓如蕴反而落到了后面去。
这状况让她有些不知要?怎么办,倒是白?春甫先送外祖母进了院中,转头便?同邓如蕴问了过来?。
“外祖母这病情有多久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外祖母的年岁其实算不上太过年长,但是前几年受到邓如蕴兄长爹娘去世的接连打击,这才提前出?现了神志不清的状况,而她之?前亦过得捉襟见肘,没能好生给外祖母调养,直到今年来?到西安府,才稳定些许。
邓如蕴把外祖母的状况同白?春甫说了几句,后者略略想?了想?,“若是受到打击所致,可能还有神志恢复的时候。”
他让邓如蕴别太担心,“等过会外祖母休歇一阵,我给外祖母切个脉。”
邓如蕴一听,少不得跟白?春甫道谢,但白?春甫却摇头说不用,只问她。
“我能不能住在你家外院?”
这会天色都晚了,他一路送她们过来?,难道邓如蕴还能赶他?
她点?头说好,“只怕那几间房未曾收拾,乱了些。”
白?春甫毫不介意,反而笑着说,“之?前从京城过来?,同竹黄在荒野破庙睡了半路,你这处再怎样,也比荒野破庙好吧?”
他跟她说笑,却见她虽应和地也勾了勾嘴角,可笑意半分不曾抵达眼?底,她垂着眼?眸给他寻了被褥过来?。
白?春甫不用她替自己忙,只是看着她一直低着头,心绪像是压在低空的积雨云层,不知何时就落下湿漉漉的雨来?。
他亦无法?再说出?笑言。
原来?她是一纸契约嫁到了滕家,做了西安府里最有前途的年轻将军的妻,旁人看着羡慕不已,纷纷说她如此好命。
可契约就是契t?约,契妻就是契妻,契约结束,她必须和离。
她嫁进来?没有什么热闹可言,她离开得更要?悄无声息。
就好像西安城,从没有这个姑娘曾来?过一样... ...
白?春甫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如何的感觉,只觉一股酸胀之?气蔓延到遍身上下。
偏偏她那契约里的夫君,什么都不知道,一味地当她是自己的妻子?。
若是他知道,与她保持距离,来?去都痛快;偏他不知道,这一年她面对那人的情意,又?是如何的心情?
白?春甫身边的侍卫一直暗中跟在他身后,他干脆把这些人都叫了出?来?,帮这邓如蕴一家将宅院收拾了,又?做了饭来?。
涓姨原以为白?大夫是独自前来?的,再见他随口叫了一声,身后就冒出?一群侍卫,还吓了一跳。玲琅也惊得不敢乱动了。
但白?春甫却让她们不要?怕,细细问了她们想?吃点?什么,都让侍卫办了来?。
等吃过饭,老祖母稍事休歇,白?春甫便?给她老人家切了脉。
他将左右手?都切过,起身同邓如蕴道,正如他先前所言,“还是有转好的可能,只不过这病症我确实不太熟悉,待我之?后写?信去问京里的师父,看师父如何回应。”
白?春甫的师父正是太医院的院正。
邓如蕴听着,心里对外祖母的病情,终于燃起了希望来?。
白?春甫见她总算提起一分精神,又?同她说起了当下陕西行省散布的风热病。
“此病不能再简单以风热病论,我以为这俨然成了今岁的时疫。”
他说竹黄带回来?了羚翘辟毒丹的方子?,“你的方子?我看了,我先前正是这般诊疗的思路,没想?到蕴娘反应得比我快,这般有效的成药方子?都拟了出?来?。”
邓如蕴说这方子?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外祖母她老人家曾提及的一个残方。其实外祖母自幼习医,又?见过数不清的病例,我到如今也只学到皮毛。”
她说着,同白?春甫一道都朝着廊下吹风的老人家看过去。
上了年岁、身经?百战的老药师、老医师,那可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藏。
白?春甫道自己会尽快给京城的师父写?信,又?同邓如蕴道。
“你这羚翘辟毒丹还可以再调整一番,我近来?心思都在此病上,记下不少病案,回头让竹黄给你拿过来?。”
他笑道,“若是玉蕴堂能用羚翘辟毒丹镇住今岁的时疫,那可是头功一件,朝廷要?奖赏的。”
邓如蕴都没想?过立什么功、拿什么奖,这会,她同白?春甫从小?院的后门走出?去,沿着小?巷子?走到了有风的路口处。
白?日里的燥热消散开来?,徐徐入夜清风吹在脚边。
白?春甫看着身边的人,见她听到有可能立功领赏也没有太多喜色,先前她一门心思都在玉蕴堂上,但凡有一道成药卖的好一些,她就能喜笑颜开半日,而今次,她也只淡淡笑了笑,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慢慢走在夜色的巷中。
邓家这处临时院子?离着城门口不远,两人走了不到一刻钟,就走到了城门口边的茶馆旁。
天刚入夜,茶馆门前许多人在此打扇喝茶乘凉。
茶馆棚子?上的灯笼摇摇晃晃。
他们走过去,听见几个军官模样的男子?在此饮茶,说的话引得一众客人都围了过来?。
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