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思寒与上官絮儿手?上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不死不活才是最?为煎熬痛苦的。
不会有?人?比这对夫妻心狠了。
一个前身是因拿血肉至亲修炼禁术被发现,而逐出本家,妖界头号通缉犯的前温家家主温慕寒,一个则是十几年前醉心研究突破医修上限,为做生死魂实验而杀了江家上下一百三十口的江絮儿。
这两夫妻看似平日里慈眉善目,待人?平易可亲,实则手?上早已不知有?多少亡魂了。
弱点被掌握在这对夫妇手?中,他们害怕,却又不得不畏惧服从。
“就你了,去,把那株红砂药花摘来给我。”
上官絮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声调软绵绵的,显得格外天真烂漫。
一阵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叫那为首的宗兆颤了颤,连看都不敢看那双搁在下巴处的绣花鞋尖尖。
他边哭边磕头,撕心裂肺地叫道?:“夫人?,求求你了!我摘不了那株红砂药花!夫人?饶命!”
“太?吵了,我正好还缺一个药人?……”
上官絮儿正想说些什么?,可腰肢被一双大手?圈住,她不满地看了眼身边的人?,“慕思寒,做什么?拦着我?”
“留着他,我还有?用。”
慕思寒安抚般摸着她的侧脸,眸中藏着丝清浅笑意,“絮儿,乖,听话。”
上官絮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悻悻收回手?,“你最?好是真的有?用,不然我把你也做成药人?。”
***
天地苍茫,大团大团的黑云绵延至远处,斑驳树影在雪地上投落下几道?摇晃的暗色。
雪下得极大,气温又极其恶劣,雪原终年被冰雪覆盖,通往莺歌镇上的山道?亦是崎岖难行。
雪原大得离谱,姚念芸已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来到的莺歌镇。
此刻,她一边搀扶着昏迷不醒的温无越,一边往莺歌镇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去,身后的雪地拖出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引路的那只机巧小?雀冒着风雪,正努力地向?前飞着。
方才她勉强胜了江吟风,但自身的情况并不容乐观,体内的灵力耗废殆尽,勉强只能?调动一点点灵力,身体已经?同普通凡人?别无两样。
很冷很饿,她已经?走?了三天了。
离开栖云山后,姚念芸才发觉自己好像没有?别的选择,若是回到桃溪村,那边靠近妖界,保不准莫寻奚会突然出现。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莺歌镇上,还有?温无越的姑姑温卿卿,兴许她会知道?一点师兄为何唤不醒的消息,便?立马动身朝这处前进。
这三天内星夜兼程,才勉强来至莺歌镇外围的雪原,越是接近雪原深处,没前行一步都是对身体极大的挑战。
有?很多次她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但想到一直昏迷不醒的温无越,还有?嗣靈消失前的嘱托,就又升起了勇气。
师兄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她不想失去他。
若此刻昏迷不醒的人?是她,温无越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去找办法?的。
呼啸北风夹杂着冰粒落至脸上,勉强能?令人?清醒几分。
姚念芸甩了甩头,又搂紧肩上搭着的手?臂,奋力前行。
大雪无声下落,在二人?身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碎雪,冷意直直往身体内钻,无孔不入。
姚念芸拢紧了身上的斗篷,又走?出几十里路,连引路的小?雀都因为灵力耗尽而回到她身边,停止前进。
她张了张嘴,无声喊了一句,“为什么?……还没有?到……”
一座矮石碑耸立在脚下,证明此处已然是雪域的边界,可好像没有?出路一般,前方依旧是一片茫茫雪地。
呼出的热息凝成白烟,带走?身体里不多的热度,不知不觉间,姚念芸放缓了前行的速度,甚至连迈开腿都变得极为困难。
她蓦地脚下一软,连带着温无越一起摔倒在雪地中。
四肢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眼前的事物?亦是变得模糊不清,要?没有?力气了。
勉力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昏沉的意识才恢复一丝清明,姚念芸支起身子,目光却在触及到不远处,一只徘徊在雪原上的灰斑雪狼,整个人?颤了颤。
先前在莺歌镇找妖尊消息时,她曾听镇民们说过灰斑雪狼。
灰斑雪狼是莺歌镇外围最?强的灵兽之一,低阶的修道?者都尚且不敢同它硬碰硬,也正因如此,普通人?同它遇上,那便?是死路一条。
那只灰斑雪狼似乎发现了她,许是找到了有?趣的玩物?,它在石块上磨了磨爪子,极速朝这处奔来。
姚念芸惊恐地瞪大了眼,忙搂紧怀中的青年,急急往空地上一滚,与这雪狼流着涎水的血盆大口擦肩而过。
她藏好温无越后起身,抽出银剑警惕地盯着那只灵兽。虽然丹田内的灵力不多了,但好歹普通剑术还是会一点的。
雪狼似是有?意般,不急不缓地在外围绕着圈,逗弄着猎物?的耐心。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姚念芸好不容易才引着它,远离温无越所在的地方。她拔出插在灰斑雪狼的咽喉处的银剑,温热的狼血溅至她脸上,青碧的衣裙满是血污。
雪狼痛得直叫,正欲双掌捏碎面前人?的颅骨时,却是忽然一怔,往后仰倒,没了生息。
手?中的银剑脱力,掉在身边,姚念芸笑了笑,随后重重倒在雪地中,仰面躺在雪堆上,望着天上大片大片的纷扬细雪。
无法?抑制的疼痛自筋脉中传递而出,体力与灵力也在这一刻彻底干枯。
望着视野内灰暗的穹顶,姚念芸张了张嘴,“卿卿姑姑,救救我们……”
明明,都已经?来到莺歌镇的边缘,就差一步,要?是她要?是能?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