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先是嗐了一声,忙道:“这话姑娘怎么可说得?”左右看了一眼,见外间亦无人,方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姑娘快别多想了。”

秦露却摇了摇头:“大哥哥和大嫂子就不是。”

珠珠满百了,三更(●′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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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一搏

不仅如此,老祖宗还死活不愿意大嫂子进门呢,若依着老祖宗的意思,大哥哥上哪去娶这么一个心意相通的好妻子?当年大哥哥和前头那位成亲时,秦露虽年纪小,却也是记事的。

那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彼时大哥哥的脸上,可是连一点喜色都没有。

再譬如说玉姐姐和七殿下。玉姝初诊出有孕时秦露曾去王府陪伴过她一段时间,姊妹俩闲时说些闺中密语,玉姝悄悄透露过,如今的摄政王,正是当初程家那位西席萧先生。

他二人婚前也见过面,亦是情投意合,其后更成了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还有她出嫁的两位姐姐

大姐夫在大姐姐随太太出门进香时对她一见钟情,方才上门提亲,他夫妻二人有多恩爱,满府上下人尽皆知。

二姐姐偏没有这样好运,虽说二姐姐总说姐夫待她好,可秦露一想到当日秦霜颈上的红痕,便对那位二姐夫生不起丝毫好感

他年纪又那样大了,听说成日黑着个脸都能吓哭小孩子,市井朝野皆言他手段酷烈,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当下秦露越想,越觉得若自己任由终身由父母做主,日后必会后悔。且她若无意中人也便罢了,可如今……

想到此处,她便想起那件被自己精心折好收在箱子里的男子外袍。

一次相遇,只能说是意外,可其后又有了第二次的重逢。茫茫人海之中,有几个人能有这般缘分?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或许这正是上天赐予她的机缘,正如大姐夫对大姐姐的一见钟情,也正如玉姐姐和七殿下的师生之份。

这秦露原就天真烂漫,又因家人皆疼宠她,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身边众姊妹又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一个秦霜虽贞静端庄,又因疼她,也不拿那些闺阁中的大道理来规劝她,因而她虽有这般惊世骇俗之念,却不以为异,反倒越想越觉颇有道理,已是打定主意,要为自己的终身搏上一搏。

但第一个碍难,便是她不知那人名姓。

当日她在王府别业路遇浪荡子轻侮,只记得那浪荡子似乎称呼他傅,傅……

想到此处,秦露不由大感懊恼,原来彼时她因为被吓怔了,大脑一片空白,竟没能听清几人间的对话,以至于只记得他姓傅。

虽说她可以向玉姝打听,或许那傅公子是王府的常客。但一则如今玉姝有孕,秦露不想玉姝因操心他事影响身体,二则……

她一个高门公府的千金小姐,与外男见面已实属出格,如今竟还动了春心,希图再续前缘。虽说秦露的胆子比天还大,却也知道此事不可为外人道也,若不到实在无法可想的时候,她并不希望再有旁人知道。

因此她辗转反侧,想来想去,竟只有守株待兔这一途。

那王府别业外围的几处地方是对外开放的,时常有王公权贵到此垂钓泛舟。那傅公子既去过一次,未尝不会再去第二次,且即便他不去,若遇到当日与他同行几人,或许也可打探出他的身份。

当下秦露计议已定,总算阖目安睡过去,不几日,她便借口要去秦家在城外的别业小住数日,离开了庆国公府。

虽说她身边自是围随着众多丫头婆子,但秦露是主子,她定要做的事,哪个下人又敢拦?且众人皆知她是阖府的掌上明珠,秦母疼她,比疼秦沄还多几分,秦露说要换男装,众人也只得任她换了,秦露说要坐车出门,众人也只得依了。

她便日日在王府别业附近徘徊,希冀着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能再次出现,谁知一日不来,两日不来……一连过去十来日,绿柳日日苦劝,只道:

“姑娘,可不能再这样胡闹下去了。若被老太太太太知道了,我们纵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还求姑娘体谅体谅我们罢!”

秦露亦非骄横之人,此时心灰意懒,也知自己确实不能再任性下去,便道:

“罢了,明日再次一去,若还是……咱们就家去。”

双标露露【dge

对老男人姐夫他年纪又那样大了,听说成日黑着个脸都能吓哭小孩子,市井朝野皆言他手段酷烈,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对意中人傅公子他生得那样好,比之大哥哥也不差什么,若论人品,几次三番对她施以援手,难道还有不好的?

傅.老男人.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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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柳听罢,大喜过望,谁知次日早起,窗外却是雨声阵阵。绿柳犹豫道:

“路上泥泞湿滑,纵有人要出门,恐怕也会改期的,姑娘看……今儿是不是……”

剩下的话却不敢深劝,生恐秦露性子上来了,秦露听了,心头一黯。明日她便要家去,今日偏又天降大雨,莫非……真真是有缘无份?

……不,她从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说她倔也罢,说她任性也好,若今日再一无所获……从此之后,她便绝了这份心,再不想那个人!

一时雨势越来越大,京畿的道路又不似城内平整,车轮轧在上面,每一步,都深深陷进去半寸。除了一前一后的几道车辙印,茫茫雨幕之中,再无一人,秦露掀开车帘,不停地四顾张望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她的心缓缓沉了下去,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抱着不切实际的希冀。如大姐姐和大姐夫那般的眷侣终究只是少数,若不珍贵,又何来教人羡慕?

忽然,她眼前骤然一亮。

冷风卷着雨丝不断拂在她脸上,但秦露丝毫也不顾发鬓都沾湿了,双手巴着窗框,竭尽全力朝外探去。

只见雨幕之中,一道修挺背影端坐于马上,虽然他披着雨笠蓑衣,虽然不仅是面容,连他的身形都隐隐约约,可秦露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