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妖途(NPH) 说道起来 2711 字 7个月前

郦御不得不承认构穗这份儿回礼的用心。可这份儿回礼用的若不是他专门圈养用来食用的溪鱼,他可能会稍微有点安慰。

“姑娘是用了追日草的花粉,把花粉涂在了鱼的身上?”

一下被郦御点破,构穗觉得他很懂她。她得意笑,眼睛亮闪闪地说?,“怎么样,我很聪明吧?”

“能想到这样的妙法,姑娘确实很聪明。”郦御捡起地上的绳子拉拽起来。如今鱼跑了,这渔网放在这儿也无用。“姑娘不好奇这鱼的来历吗?要知道鱼儿都是四散游动的,鲜少聚在一起。”

构穗好奇地看着郦御从溪水里拉起的东西。“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恰巧碰上了。先生喜欢我送你的回礼吗?”

“喜欢。”

起码用了不少心思。鱼没了可以再抓,这份用心如果驳了,再有便难了。

等追日草的花粉被水冲刷干净,鱼儿不再发出银光时,两人同行返回草屋。行路间,构穗踩到一个东西。她停下步子打量,是一个已经空了的蛋壳。有人半条手臂大小,灰黑色,旁边还躺着一张黑皮。

郦御看了过来,分辨清楚后把构穗拉到身后。

“姑娘莫要靠近那东西。”

“那是什么?”

郦御拽着她绕开了些,解释道:“那是魔兽的胎壳。可能是两个月前的兽潮中有魔兽被打伤了躲到这附近产下的。”

“啊,那这附近岂不是很危险。这儿离你的草屋没多远,你要不然先搬到雪山居去?”

郦御也隐隐担忧。可他实在不喜与人同住,婉拒道:“多谢姑娘周全。……应该无碍。这种心魔兽破壳后须在一柱香内寄居到人的体内,直到成熟才可以脱离人体。母兽死在胎卵旁边,是重伤后产下胎卵力竭而死。新生的心兽无任何行动能力,没了母体寻人寄生,只能活活饿死。所以,无需担忧。”

构穗不这么认为。问槐说天灾人祸,猜不到避不来。她说:“万一呢?万一正好有个人路过,正好他查看情况,又正好碰上胎卵破壳,又又正好……”

“哪里那么多正好?姑娘所说的情况如发生了……那一定是公鸡下蛋了。”

构穗乐得呵呵笑,撞了郦御一下说,“先生有时候真有趣。”

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直觉得没用多久就走回草屋了。这不回来不知道,一回来吓一跳。门前竟热闹的紧,聚了四五个人。

见郦御归家,段燃跑过去长拜道:“郦兄,段某有事相求!”

第三十章半嘴牙

真能有这么巧的事?

郦御余光看蹲在地上凑热闹的构穗。

一柱香前,他们二人才说过心魔兽之事。一个人在荒山野岭被无母体庇佑的心魔兽寄生的可能很小,但绝不是没有。

该是怎么样的事凑在一起,才能集够构穗先前所说的四个正好?郦御忍不住怀疑构穗身上有点玄学在。

玄学很邪。它源自人界,用来解释一切无法用常识和认知解释的事。问槐就是个特别迷信玄学的。

比如他信连环霉。当一件倒霉的事发生时,身后往往还有一连串更倒霉的事。当不希望一件事发生时,它便极有可能发生。

仙族、魔族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其仰赖的自然元素看得见摸得着,并不玄妙。很多在仙魔看来寻常的事在人界被归类为玄学正是因仙魔与人之间认知不同。仙魔可驾驭自然元素,而人族绝大部分一生都看不见这些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

还有诸多事例。比如一道天雷劈死了恶人、一人克妻克子天煞孤星。在仙魔看来这是雷公失职,小鬼缠身。

所以,人有人的玄学,仙魔有仙魔的迷信。若因为仙魔佛本身的存在足够令人费解而否认他们也有思索不通、不得不迷信的事,便是以己度人,想得太理所应当。

郦御对玄学多少带点敬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抵这样的心态。

“他已心兽入体。看发病的症状,应有月余。”郦御下了诊断。

在镇荒海能叫做兽的,没一个不让人闻风丧胆。萧弱天旋地转,跌坐在地上。

“月余?”风坚一听勃然大怒,猿臂一展扯住段燃的衣领,“城儿果然是在你这鬼地方中了道!你若治不好,我就把这女人和你一道杀了。你俩一个奸夫,一个淫妇,都下地狱给我儿子陪葬!”

风坚骂得如此难听,段燃无法忍耐一拳揍了上去。风坚不把段燃的花拳绣腿放眼里,迅速反击一拳打到段燃脸上,把他打趴在地。

构穗瞧段燃挨了揍,心火是蹭蹭地冒。不管这事什么来龙去脉,一个旋踢把高大威猛的风坚踢飞到树干上,踩着他的胸膛狠戾道:“你打他,我就揍你!”

风坚是金丹修士,自认海内高手。如今被一个圆墩墩的女人踩在脚底,面子全无。

他牙尖嘴利,“奸夫淫妇还有通奸帮手?好呀,给老子戴绿帽子带了二十年,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蛇鼠一窝,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风坚!”

萧弱听她男人在众人面前满嘴污言秽语,丝毫不要脸皮,压抑许久的愤恨爆发化作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很难想象,她那具娇小的身体有这样的爆发力。奈何风坚不要脸到极点,他丝毫不觉得错,还为了在众人面前逞强嘴硬道:“被老子说中了亏心事,急了?早这么知道廉耻,二十年前老子奸你的时候,还不是半推半就。婊子就是婊子,立什么牌坊!知道奸夫住在这里就连忙把儿子送上来。呵呵,我还奇怪呢。把儿子巴巴往别的男人那里送。城儿怕不是我的种吧,和老子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构穗一个耳光扇过去,把风坚半口牙打得稀碎,这才让那张臭嘴闭上。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构穗冷冷道。

风家的丑事全被风坚抖了出来。不论是真是假,这对萧弱和段燃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打击。人要脸树要皮,尤其是被风坚虐待了二十年敏感脆弱的萧弱。她悉心守护的爱人和秘密,被这么充满恶臭地昭告天下,她的心像被刀子刮了几千遍。

她爱了段燃二十三年。他是她心头的白月光,是泥沼里唯一可以想象的美好,竟被风坚这个禽兽如此折辱、构陷。她懦弱,二十年前被风坚强了的时候没有与他同归于尽;她不够勇敢,不愿面对段燃厌恶失望的眼神,选择与他了断。她听从父亲的命令,嫁给风坚时母亲说:“既可以有人护佑,又吃穿不愁。强奸嘛,没有强奸哪里来的缘分?他宁愿强奸你也要得到你,说明很爱你很重视你。顺水推舟,顺藤摸瓜,以后的日子,好着呢。”

日子好着呢。

太爱你才强奸你。

原来爱还可以这样用。怪不得母亲过得那么不幸。

萧弱跪坐在地上笑个不停。

段燃明白萧弱的精神已到奔溃边缘。他曾努力尊重萧弱的选择,默默祝福她。现在他忍不住问自己一个问题:他真的做得对吗?那个二十年前被萧弱抛弃的他,反过来不正是从未争取过萧弱的人吗?若他当初多追问两句,萧弱也许会告诉他一切。事情会变得完全不同。

间接把自己深爱的人推向地狱的沼泽,如今还要当个看客袖手旁观?

他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