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这十天兄弟们都累够呛,实在有点撑不住。按着规定,轮值本就是十天一换,您再延几天大家伙儿都要有意见。”
男人皱着眉,扫视过身边的队员说道:“这外域的魔兽杀都杀不尽,你们怎么敢歇?”
一人脸色瞬间黑沉,挺身说道:“这一次死了两个兄弟,队医桃花失踪,咱们已经损失了叁个人,再待几天死的不知道会不会是你我。你把我们当升迁的工具,不把我们的命当命,当兄弟们瞧不出?”
抱着双臂,张青焰气得冷笑,“到底谁傍着谁你们门清!当初挤破头进我的小队,不就是知道我领得队成绩都是最好的?现在饭吃上了就要掀桌是吧,遇见你们这种白眼狼,我才真是晦气!”
众人神色各异,多是鄙夷和不屑。
要说这事儿谁都没错。
按着规定,外域轮值就是十天,到了天数就该返回军营,偏偏张队长又犟又倔,巴不得自己的小队和他一样叁百六十五天无休,导致他每次外域轮值后队伍都会散,经常性更换队员,两月下来,陪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竟然就是这位功绩官了。
再一次和队员们闹到原地解散,张青焰气呼呼地冲回临时驻扎地,刚巧和猛虎的队长张老大撞一块儿去了。张青焰火在心头,撞了人也不道歉,撇了一眼就回自己的小帐篷里去。
“特娘地,这小炮仗每天都火急火燎地,哎哟~~疼死老子了――”张老大捂着肩头,一瘸一拐地走着,招风耳过来搀住他说道:“老大,那小子早就能升到别的营去,怎么还一直赖在轮值营和您对着干,安什么心呢?”
“谁知道!”张老大一激动疼得直抽抽,稍缓些,他摸了摸满脸的胡茬说道:“或许和俺一样,只是想多杀点儿魔兽。咱是从镇荒海里出来的最恨的就是魔兽,至于他,应该有什么别的内情吧。”
张青焰坐在矮墩子上发呆,眼眶红红的。
有人不请自来,撩开他的小帐篷走进来,在他身边停下。
“七姐。”张青焰吸溜了一下鼻涕,问道:“你怎么来外域了?”
见着姐姐都不惊喜,心情可谓是非常不好了。
张坎水面冷性更冷,懒得给自己的八妹做安慰工作,她冷冰冰道:“天庭来人了,作为本家我们需要回大营接应。”
青焰一听要离开外域,整个人都缩起来,“大营那边不一直是七姐在运作,和我没关系吧?我不想走。”
“你是生怕自己不死。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多次在信件中替你隐瞒,母后早就把你揪回仙界了。不想去可以,那这回写信我就把你在外域搏杀魔兽的事儿写上去……”
青焰嘴角一抽,人从矮墩子上弹起来,捂住坎水的嘴,急道:“别说了七姐,我去!”
“换身衣服,你现在又脏又臭。”
青焰撇着嘴从床上随便扯了一件,在自家姐姐面前脱衣服换起来。
“姐,还是男装穿着舒服,不像咱们女孩子的衣服,胸前非要塞两坨绒布,又闷又热……”
没有了布料的遮挡,这具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皆肌理清晰、线条鲜明地暴露在空气中,充满力量的同时又不失美感,可那肩膀与腰身的比例,分明不可能是女子会有的。
坎水微不可查地掩饰掉眼里的不忍与难过,这个家远轮不到她来作话事人。
清平头疼好转时已经天黑了。营帐外嘈杂且规律的脚步声太多,清平躺在床上听了好一阵儿才坐起身。
用过了陈香送来的夜宵,清平说道:“这个毛病已经很寻常了。”
陈香把碗碟放回餐盒中,接着问道:“大抵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叁四个月了吧。”
陈香点了点头,笑道:“你此前见过圣君?”
清平默而不语。
“那怎么见到他就说头疼呢?”
清平片刻后说,“我不想引起你们的猜忌,我没见过他,头疼是真的。”
陈香拎起食盒起身,宽慰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一变故实在突然,把我们都吓到了。”
“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他?我们约定好的事,我不想因此耽搁。”
陈香走到了帐门处,估摸着说,“事有轻重缓急,或许明天或许后天。”
“明白了。”他需要她办的是一件不重要的事。摆好自己的位置乐清平,你没有争取的资本。
第一百一十三章眷顾𝓅𝑜18br.𝖈ô𝖒
一整天的等待,足以让一个人的心情从敏感紧张变得迟钝平淡。一碗姜茶下肚,嘴里嚼成碎渣的米粒也和着水吞下,落在胃里,连带着食道被一种适宜的温度熨烫。
在这样的寒冷季节,用过饭后手脚的回暖令人惬意,稍作歇息再用热水泡个脚,暖暖地躺进被窝里睡上个好觉,一天的末尾以这样收场倒也不错。
士兵收走了碗碟,步履匆忙地离去。乐清平在帐内迂回走了叁四遭,搬了个矮凳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很黑,这片营地是外客专用,住的人本就少,所以灯火稀疏,天就显得更黑了。?窑法?án?d?r????站??dú卟迷路:𝖕ô₁8𝔟τ.côℳ
驻守的士兵叁叁两两,看见她出来投来关注的目光。清平知道自己不能随意走动,所以只是把矮凳扎在帐门处坐下透气,望着天上点点星辰,放空自己。
还魂的时光,一直给她偷来的感觉。只不过,曾经她认为自己偷得是糖,现如今越品尝越发觉这糖苦得厉害。做游魂的日子则像一颗没有喜怒哀乐,没有自我意识的泡泡,无根无依却也无忧无虑,两相对比,她怀恋着的,是后者。
娇娘,你若是知道我在后悔,会不会怪自己误把我留下?又会不会笑我脆弱,敢做却不敢当?
可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只要是人就逃不脱为自己考虑,想过得称心。
可我被利用牵制、被威逼胁迫,被动的,不得不直面自己的无能―――这样的生活过起来,像舔着刀口立在锋尖,活着好痛好苦……
思绪万千,清平眼眶通红。凝夜晃动、星辰闪烁,一切皆在泪水中不安着,直到阵阵非同寻常的动静破局。
“这里是外客营地,瞧着偏僻,四周却有大小兵营环拥,可谓又清静又安全。各位来使这几日在此休憩,准能睡安稳觉。”
说话的军官是熟面孔了,统管这片营地的大小事宜。他身后跟着十数人,皆没见过,但他们衣着鲜艳,把天下颜色都穿在身上,在这个素白与墨黑打磨的世界里分外吸引目光。
许是因为她在这片营地中也算异常,这一行十数人路过她时纷纷递了眼神来。大多匆匆一瞥,唯两位不同――一个着粉衣衫罩白狐裘,身形高大姿容俊雅,瞧着她冷不丁展颜一笑,莫名叫人后脊生凉;另一个着红衣,翻出的领口袖口可见衬里是黑貂毛,人很大只脸很臭,翻着白眼乜斜她,后来成大小眼,一副见鬼的表情。
礼尚往来,清平也一副见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