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竟是前所未有地失落：“你不信任我，甚至觉得我是个把你用完就扔的人渣？”

我连忙摇头，我怎么可能这么揣测我的上将可是我心里也知道，现在就扔和隔两个月再扔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把凌迟我的时间延长而已。或许在魏衍眼里只是协议离婚，但对现在的我而言，这个举动无异把我逼上死路。

那我在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家了。

“虞温，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迟钝。”

魏衍很郑重地叫了我的名字，他的语气好像在骂我，好像又不是。我的上将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偷偷混入人类社会汲取温暖的流浪猫狗，他暂时地把我领养回家，在我适应他给我准备的狗窝后，又积极地寻找着下一个领养人。

魏衍，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

我还是说不出话，极力保持着自己的体面。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性格是很可笑的，拧巴又别扭，很不讨人喜欢从前的讨好和撒娇很大一部分都是装的，我小心翼翼地活在魏衍赐予我的温暖里，他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经历过什么，只有我的上将会亲切地叫我乖狗狗，但其实我是待在湿地里腐烂的尸体和发霉的蘑菇。

我的命是偷来的，军校生的身份是偷来的，和魏衍的婚姻也是偷来的。

我配不上他。

空气凝固着，我再也没有什么话能说得出口了，到底是魏衍先打破了彼此的沉默。

他像是思考了一会儿，那双冷冽的眉目定定看了我许久，薄唇紧抿，才终于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我以为你会高兴，早知道我就不会瞒你。”

“体检报告前几天就出了，我没告诉你，只是因为我在思考一件事我在想我们的关系。我们已经相处四个月了，我过得很愉快，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前几天我在犹豫，光是想到停职期结束后我们就会形同陌路，我就开始恐慌。”

“虞温，不仅你有感情，我不是圣人，我也会有。我发现自己在一点点打破过去的原则，不怕你笑话，我想了很久，但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我不希望你走。是我的错，我知道你很害怕，却没有给你安全感。法律没有规定魏衍和虞温不能在一起，我们的结合是受帝国保护的，你明白吗，我们之间没有必须分隔的障碍。”

“我想了很久，我想让你留下。如果你还愿意听我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以前的约法三章不作数了。我不会赶你走，停职期后也不会和你离婚。”

“我很在乎你，比你想的还要在乎，所以你不可以离开我。”

我花了好几分钟才消化了魏衍这番话。

上将就站在旁边，蓬勃的肌肉像一座小山，他的阴影投在我的身上，背对着灯光神色有些晦暗，但我察觉出上将那张坚毅的脸上竟很是忐忑。他抿着唇，却不敢直视我。

魏衍在等我的回答。

我……

我没想过魏衍竟然会改变主意。

原著里对魏衍的描写其实只有寥寥几笔。

在原著里他是最年轻的帝国上将、未来钦定的元帅，若非信仰执着是走不到那一步的。原著里没有我，魏衍除了他离经叛道的儿子之外没有其他的家人。我一直以为魏衍对我只有协会赋予他的责任，并且单论Omega的责任而言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我不敢奢求更多，因为他在原著里就是那副模样，崇高且冷酷的。虽然我生活在他的屋子里，可总觉得他对我的照顾随时可以收回去。

魏衍说得对，我一直都没有安全感。

“这样的上将……也会偏爱某个人吗？”我抬头看着他，嘴角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浅笑。

“什么？”魏衍没听清，他还在等我一个答案，断眉不自觉紧皱着。那张下颚锋利的脸上出了薄汗，锐利的眼却犹豫着，骄傲的脊梁微微向着我的方向弯着。

留下或离开，他都会尊重我的选择。

我苦笑着，魏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我还能走得了吗？

我爱我的上将胜过我的生命，只要魏衍一个眼神，我的血液就会沸腾，在我的心脏和胃里咕嘟咕嘟冒着泡。魏衍是我的性欲和食欲，也是我饥渴和欢爱的来源。

“我走不了了，我不想离开你，只要你不赶我走……求求你了，魏衍，求你爱我。”

我扑进上将的怀里，胡言乱语，吻他的耳垂和脸颊，紧紧依偎在他健壮的肌肉里，我感觉自己热得几乎快要自焚了，紧紧盯着魏衍那双深邃的眼，从那双眼里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白发红眸，畸形可怖，一张算不上好看的脸扭曲出偏执的笑容。

但魏衍低头吻了这样的我，他的舌头慢慢滑进来，不紧不慢，舔舐着我柔软的上颚和腮肉。上将的呼吸洒在我的脸颊上，吻很长，很郑重，我不知吻了多久，直到我呼吸不过来了。

魏衍终于松开我。

“我怎么可能赶你走，虞温。你不知道我对你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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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摊牌

魏衍直直在元帅面前跪下，紧皱着断眉，薄唇紧抿，却半点也不肯松口。

拐杖挥打发出刺耳破空声，魏衍笔挺地受了这一下，只是喉咙里冷哼一声，面色不改，额头却渗出薄汗。

恐怕陶元潜自己都没想过，自己的得意门生、最信任的心腹，竟肯为了个来路不明的alpha，低头做到这种程度。

“我提醒过你，但你很让我失望，你以前向我保证过什么？”

魏衍紧握着手心，固执地将头偏向一侧。地板冰冷，他膝盖跪的发痛，自魏衍接任第一舰队后再没被元帅这般厉声呵斥过，更不要说被对方的拐杖狠狠笞在背上。

这一杖必定要留下淤青，魏衍闷哼一声，想的却不是肉体的疼痛，他担心被虞温看到，又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元帅，我从前确实说过，要全心全意报效您的恩情，但这与我的家庭并不矛盾。”

魏衍父母早亡，陶元潜确实是将他当儿子来养，即便对方早就知道他是Omega，却也帮他一路隐瞒。魏衍未曾顶撞过这位严师慈父般的元帅，这是他第一次与对方意见相左魏衍不明白，为何元帅执意要拆散自己。

除了年纪较轻的第四舰队司令秦召祈，其余军部高官均有家室，甚至连元帅自己也历经两任妻子，分别生下两个Omega女儿。

“难道只因为我是Omega？”魏衍胸膛剧烈起伏，他定定看向对方，似乎想从那张沉冷苍老的脸上看出什么，“您知道的，我并不比其他人差，别人能平衡家庭与事业，您以为我做不到吗？”

陶元潜被他气得连执杖的手心都在发抖，不过短短数月不见，魏衍就变成这副模样，从前雷厉风行，何时又有过这般小儿女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