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1)

“陈飞不给就从你工资里扣。”

公家吃亏?贾?局长大人的贤内助?迎春坚决不允许。

被押上车之前,陈嘉胜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大楼上庄严肃穆的警徽,缓缓释出口浊气。满身功勋,扛住了毒贩的威逼利诱,却扛不住“人情”二字的重量。不过回想当初刘卫明威胁自己时的无赖嘴脸,他并不后悔――这种人活着就他妈是个祸害。

上了车,等文英杰拉过安全带帮自己扣好,他笑问:“文警官,你怎么这么瘦?得多吃点,不然抓人的时候压不住。”

“我得过白血病。”文英杰坦然告知。看过陈嘉胜的履历资料,心怀敬重,却不得不依法行事。

陈嘉胜面露愕然:“治好了?”

“做过骨髓移植,医生说,五年内不复发就算临床治愈。”

“那还真挺幸运的。”陈嘉胜闻言不免感慨,“我队上原来也有个小伙子得了白血病,全队人都去给他做配型了,没配上,后来送去国外治疗,就靠药撑着。”

“那他家里还挺有钱的。” 作为曾经的白血病患者,文英杰比较了解情况,“一般送到国外去治的,一年怎么也得两百万。”

陈嘉胜没说话,抬眼对上后视镜里唐?囱У氖酉撸?眼里倏地滑过丝异样。唐?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问:“是陈芳华给的钱吧?”

“对,”陈嘉胜干脆不装了,“她不光给钱我队上的孩子治病,还给我那些殉职的兄弟们家里送生活费,她以女儿的名义建立了一个慈善基金,这些年没少做善事,我当然知道她挣的钱远比做慈善的多得多,可就像当年的禹强,没他给钱,我早辍学了,唐警官,你不用跟我强调什么正义不正义的,对于有的人来说,活着,是最大的正义。”

唐?囱Р⒚挥兴到痰拇蛩悖?如果倒退几年他也许会抨击对方两句。可经历过林阳的事情,他开始意识到,极少有人是纯善或者纯恶,更多的时候,二者往往同时出现。说赎罪也好,说求个心安也罢,单从结果论的角度出发,罪人行的善举也是善举,至少真能有人因此而活下来。曾经他在派出所时处理过一起案子,一个盗窃惯犯,入室盗窃时正赶上男人家暴老婆,上去就给那男的打骨折了,审讯时说,自己正是因为父亲家暴、年仅十二岁就逃离了那个家庭,自此过上颠沛流离的偷盗生活。

善恶往往在一念之间。

去完看守所送完车,唐?囱?让文英杰先回单位,自己打了辆车去跟林冬碰头。因是两年前发生的案子,即便有血迹遗留也很难辨别,不过刑技们自有一套辨识绝技。像黄智伟,发际线高有高的道理,之前帮他们勘验悬案现场,座椅靠垫上一滴五年前的血迹都没能逃过那双眼。

不过今天黄智伟连轴转有点累瓢了,唐?囱У降胤胶蠓⑾炙?歪自家“霸天虎”的左后车轮旁,怀里抱着鲁米诺喷壶呼呼大睡。弓身从他怀里轻轻抽走喷壶,唐?囱ё叩铰裢犯苫畹牟苕卤澈螅?轻问:“美女,我们家组长去哪了?”

“哎呦!”

曹媛过于全神贯注,背后突然有动静吓一跳,捂着胸口回过身,心惊肉跳的:“林队去找物业了,得把这一片的灯全关了,陈旧性血迹,怕荧光反应不明显。”

不过长得帅自带豁免权,她不会因为被吓一跳而和对方嗷嗷,换罗家楠的话至少得抱怨几声――当然,没有说罗家楠长得不帅的意思,只是程度问题。

唐?囱?歉意一笑:“我帮你干,喷哪?”

“刚黄哥说,先把周围这些柱子都喷了,还有墙。”曹媛四下指了指,又想起什么,“诶?黄哥呢?”

“阵亡了。”唐?囱?说得云淡风轻,反正懂的都懂。

曹媛点头表示意会,又拽出个口罩递给唐?囱В骸疤聘倍樱?鲁米诺会刺激呼吸道,你戴个口罩。”

戴上对方递来的口罩,唐?囱?抬手比比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的高度,噗噗喷了几股试剂到面前的柱子上。刘卫明身高一米八,磕头的话,大概率会磕到这个高度范围之内。后面冯烨和张筱在喷墙,也差不多是这个高度。先划定高伟车位周围大约二十平米的范围,如果墙上柱子上都没有再往地上喷,不过地上就没谱了,人来车往的,不定有多少痕迹遗留。

正忙活着,啪的,周围陷入黑暗。看来是物业把这一片的照明断了,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眼睛从亮进黑,好歹得适应几秒。同时光线一暗,荧光斑驳而现,正是刚才唐?囱?喷过的位置。曹媛见状顺着痕迹往下继续喷,一条拖痕样的血迹随即显现,当即兴奋得叫了一声。叫声引来冯烨和张筱的关注,同时也吵醒了黄智伟,听那边喊着“找着了找着了”,蹦起来就往过赶。

然而黑灯瞎火的,他起来的又急,刚一迈腿,“哐”的,撞谁家车上了。

“哎呦呦!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听到黄智伟的哀叫声,唐?囱Р痪跸胄Γ?可笑着笑着嘴角又沉重了起来――刚停自家霸天虎旁边的貌似是辆……迈巴赫?这要给人车门上磕个坑出来,老贾不得一把火点了黄智伟?

TBC

第175章 第 175 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鲁米诺只是预测试, 到底是不是刘卫明的血还得等实验室出结果。就算所有人都相信林冬的直觉,但法庭只认证据。听说又要为了悬案加班加点,祈铭立马发了两把交叉成墓碑状的解剖刀图片给林冬。

“祈老师可真是越来越像个打工人了, 以前从来不会因为加班而抱怨。”

替林冬回了个“比心”的表情回去, 唐?囱Х畔率只?,抱起趴在腿上的冬冬,对着柔软的腹毛好一顿埋脸。最近忙得俩孩子都快不认他们了, 趁着有时间多培养培养感情。

将切好的苹果放到桌上,林冬拿起手机,看看对话信息, 嘴角一勾:“不如说他越来越像个人了,你来局里晚不知道, 我刚认识他那会, 还以为局里进了台人工智能。”

能想象,唐?囱б槐呗窳骋槐摺班拧绷艘簧?表示认同,当初听罗家楠吹牛逼说祈铭追的自己,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都不说祈铭得脑子瓦特了才会追罗家楠那种糙人, 就说那迷宫一样的脑回路, 但凡是个正常人进去都得被困死在里头。能让祈铭动情的,必须先扔颗核弹下去给那迷宫轰平了,再在废墟之上重建名为“爱情”的宫殿。而战后创伤就是, 罗家楠一天到晚从细枝末节里抠“祈老师爱我”的蛛丝马迹。

“张嘴。”

听到林冬的命令,唐?囱?挪过脸, 一口含住送到嘴边的苹果丁。跟那俩先走肾再走心不一样,他对自己和林冬的感情信心十足, 完全不需要像罗家楠似的在玻璃渣里抠糖。有时候他难免同情对方,反正以他对祈铭的了解, 这么一口口喂水果的事儿,应该是干不出来――亲眼所见,罗家楠住院时让祈铭喂口饭差点被餐盘扣脸来着。

一手喂唐?囱С云还?,林冬一手发消息。秦骁和洪也准备回来了,得让何兰抓紧订票。秦骁带洪也提审完当年和杜谢一起干活的在押人员后,得到了另一名同伴的信息,然后一杆子支到青海去了。好消息是,人找到了,这哥们在公路边开了家餐馆,已经经营了十多年。坏消息是,游轮爆炸案发生之前他就已经和杜谢分道扬镳,对于贼赃是怎么到杜谢手里的,毫无头绪。没撒谎,看他那俩人高马大的儿子就知道,游轮爆炸案发生之时,这哥们正忙着洞房花烛夜。

不过他还是提供了条信息:“我离开之前,大狗的弟弟来了,说是大妈不给钱读书了,让出来找他哥混口饭吃。”

杜谢的弟弟叫杜存,一直没找到下落,甚至连二代身份证都没换过。秦骁怀疑杜存可能已经死了,不然以现在的流动人口管理办法和交通工具搭乘限制,没身份证可以说举步维艰。或者犯了什么事儿改名换姓,毕竟爹和哥哥都是贼,这玩意虽不遗传但确实有家族传承,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因素占比极大。

然而就算杜存还活着也不太好找,系统内唯一的一张照片是在第五次人口普查时留下的,而那时的杜存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岁。文英杰倒是能用老龄化程序推演出他现在的长相,只是准确度有待商榷,更何况,一个连身份证都不用的人,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可就算是针也得捞,想要查明杜谢当年是被谁杀的、邦臣又是否被人陷害,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杜存可能是唯一的指望。

林冬脑子里素来可以同时转着三件以上的事儿,给秦骁回完消息,问唐?囱В骸懊魈旌驼哉嬗碓嫉募傅悖俊?

刘卫明的事即将水落石出,然而赵真禹母亲的死和那名失踪的幼童尚未结案。之前听高伟说,陈芳华对赵家父子照顾有加,甚至连赵欢禧的墓地都是陈芳华给选的,林冬就直觉这里面有点什么故事。虽然以陈芳华对外立的慈善女企业家人设来讲,干这种事不算稀奇,但她喜欢高大帅气的男人,无论是刘卫明还是高伟都是这类型的,而赵欢禧年轻时的照片看上去也挺养眼,难说这俩人之间有没有点不为人知的事情。

“十一点。”唐?囱?认可林冬的分析,同时又有些疑虑:“你说他那会才十岁,就算赵欢禧和陈芳华之间有点什么,能让他看出来?”

林冬稍事琢磨,问:“你十岁的时候,如果家里来了妈妈以外的女人,你会不会观察她和你爸的互动?”

唐?囱Ч?断道:“除了家里亲戚,我爸从不招女的上门。”

“李青河没去过?”

“没啊。”

李青河是老爹队上的内勤姐姐,哦不,唐?囱У媒邪⒁獭L?说过但没见过本人,老爹队上的女警他就见过一个,田樱。有段时间唐奎查的一名嫌疑人涉/黑,不出意外被威胁了,不得已派田樱接送儿子上下学。田樱虽然名字里有花,但无论外形体格还是脾气都和娇柔沾不上边儿,拾掇在他们学校门口打劫的小混混,一脚一个当场踹跪下了。

后来田樱殉职了,追捕一伙在批发市场流窜抢夺的匪徒时,被一个突然冲出来小男孩一刀捅在了腰上。那男孩才十三岁,是主犯养来专门做“路障”的道具,还不止他一个,作用是团伙成员实施完抢夺后,这些看似闲逛的小孩会一拥而上,挡住事主追赶的去路。当时还没出新修订案,所以这个未满十四岁的小男孩只能放了。再后来唐奎被停职了一段时间,据说是因为痛殴了一顿教唆青少年违法犯罪的团伙主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