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1)

“诶,等一下,”林冬促声打断对方挂电话的意图,“你吃什么呢?”

这一听就是想腻味会儿的节奏,唐?囱а氏侣?嘴的东西,笑道:“就设计公司楼下的快餐店套餐,刚岳林想让我请他吃泰式料理,被我削了一顿。”

“替我也削一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收到。”

等唐?囱е葱型炅斓贾甘荆?电话那头传来岳林的哀嚎“我干嘛了我一天挨两顿削?”。伴着那夸张的动静,唐?囱?轻声叮嘱:“一会饭来了赶紧吃,别光顾着工作,你本来就有胆结石,回头发作起来又疼得要死要活。”

“恩,知道……呃,陈医生打电话过来了,先挂了。”

腻歪几句的工夫都不给,林冬无奈切线。过去那些年的长期空腹状态和不规律饮食导致他患上了胆结石,之前体检的时候就查出来了。然而不痛不痒他就没管,反正单位里有胆结石的一抓一大把,也没看有几个把胆切了。直到某天吃完晚饭突发背部剧烈疼痛,疼到不能动,连呼吸都很困难。一开始以为是心脏出了问题,给唐?囱?吓的,扛起他就奔了医院,到医院一查,确诊是胆结石发作引起的心区反射痛。

B超显示结石有七毫米,很尴尬的数值。大了掉不出来,小了有可能自己排出,而这个大小一旦卡胆管就堵死了。医生建议尽早摘了,微创手术就行,可听说至少得住院一周,林冬立马决定就让结石踏实搁那待着吧,再养养,养大了不就不卡了么。遇到这种事就不得不承认身体开始走下坡路了,年轻时怎么造都行,然而造来造去,承担后果的还得是自己。

不熬夜,按点吃饭,戒烟戒酒,多喝白开水,适当的运动,但凡能遵守以上超过两点,哪怕延迟退休,活到领退休金的年龄应该不成问题。

虽然时隔多年,但陈医生对吴灿宇依旧记忆深刻,因着对方有着很高的智商。他曾亲眼见识过,吴灿宇在几秒内计算出诊疗室墙面所贴的马赛克瓷砖数量,对比装修记录完全正确。迄今为止,尚未发现高智商与精神类疾病发病率之间存在明确的线性关系,但数据显示高智商人群患精神分裂症的比例高于普通智商人群,考虑与脑细胞的活跃度有关。俗话说的“傻人有傻福”确有一定的道理,想越多越容易让自己陷入精神困境。

根据病历上的记录,吴灿宇被确诊为偏执型精神分裂,入院时有明显的幻听、幻视以及被害妄想症状。陈医生说,是因为吴灿宇留学期间交往的女友劈腿,给他造成了强烈的精神刺激导致。因是急性起病且治疗及时,吴灿宇恢复得还不错,只住了一个月就出院了,后面也按时复诊,并且没有过再次发病的情况出现。

听到陈医生说吴灿宇没有再次发病,林冬顿时对其女儿死时的情况产生了怀疑。当时吴灿宇是接受了法医精神病学鉴定的,不然检察院不会放过他。而当林冬问及吴灿宇是否能伪装发病骗过精神病学鉴定的时候,陈医生迟疑了一阵,说:“以目前的诊断标准和技术来说,如果是完全没有精神障碍的人试图伪装蒙混过关,可能性几乎为零,但确诊过的患者,老实讲,我不敢打包票,因为他们太清楚诊断规则了,而且确诊患者的脑电波会有实质改变,也增加了确定他们到底是发病还是伪装的难度。”

其实这才是林冬最关心的问题。以目前的技术手段来说,找到吴灿宇并不难,难的是他会不会再一次因为精神病学鉴定而逃脱刑罚。家暴妻子、遗弃年幼的女儿致其死亡,他均没受到任何惩罚,这一次若再让他逃脱,日后还有可能再出悲剧。

当然在此之前还要找到能钉死吴灿宇的铁证,光怀疑还不够,物证也得跟上。所幸刚挂了陈医生的电话,林冬饭盒盖还没打开就收到了来自杜海威的好消息――在某块瓷砖背面发现了一个沾有水泥的指纹印,经对比,和吴灿宇更换二代身份证时录入系统内的指纹一致。

重点在于,水泥指纹只能是封瓷砖时沾上去的,这下算坐实了吴灿宇的嫌疑人身份。

“诶,你还没吃午饭啊?”

用PAD展示完最新发现的证据,杜海威才注意到林冬桌上的乐扣饭盒,关切道:“你赶紧吃饭。”

然而刚才光顾着打电话,眼下菜都凉了,秧客麟给打的红烧排骨上结起泛白的油脂,看得林冬胃口全无。杜海威好心说拿上去用微波炉给打一下,被林冬果断拒绝――鬼知道你们办公室那微波炉都打过什么玩意。

除了微波炉以外,像什么烤箱啊,搅拌机啊,冰箱啊,锅碗瓢勺刀叉子筷子之类的餐具,但凡进过法医室和鉴定科的,都不能用!

TBC

第122章 第 122 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唐?囱Ш驮懒肿叻靡簧衔?, 虽然没问出吴灿宇可能得落脚点,但收获了一条能进一步钉死他的线索。和他同组一个负责管施工的同事说,大约半年前, 也就是吴灿宇辞职前夕, 某天突然打电话给他,让他找个包工头帮忙送一些水泥、瓷砖还有隔音棉去家里,说是卫生间下水管漏了, 得敲开瓷砖重新修补。当时他问了一嘴,用不用派俩人帮忙去弄,吴灿宇说不用, 只需要把东西送到家里就行。看过现场的拍摄照片,他确认, 藏匿死者遗骸的管道外贴瓷砖就是自己派人送过去的那批, 并提供了吴灿宇微信转转账材料费和搬运费证据。

他对吴灿宇的评价是:“吴工这人吧,特别聪明,算材料算的贼准,说是他爸爸就是干这行的, 他算子承父业, 手还巧,什么活儿看过一遍就能上手,听说他精神方面有点问题, 我是一点看不出来,他为人特别和善, 人品更没得说,从不拿材料商的回扣, 老板挺倚重他的,他要辞职, 老板就承诺给他股份,可他不要,说老婆要离婚孩子没人管,他得回家照顾孩子,绝不能让之前的悲剧再次发生了。”

之前的悲剧指的便是吴灿宇那个死在家里的女儿。这事儿搁外人听,就是个离异独自带娃的单亲爸爸,在感情、家庭、工作多重压力下精神疾病复发,导致女儿疏于照顾死亡的悲惨故事。大家都很同情他,没人怀疑他是故意遗弃。然而以唐?囱У木?验来看,这只是家暴男在外面给自己立的人设而已,当离婚失去了家暴对象之后,多数家暴男会将怒气转而发泄到孩子身上,尸体上的伤痕便有可能因此产生。只是幼童磕碰摔倒乃是常事,在没有明确的殴打证据前提下,法医也不能确定孩子身上的伤痕到底是被打的还是生前顽皮所致。

临近下班点,秦骁和洪也回来了,带回的消息是,吴灿宇那俩前妻离婚后均没有联系过他,甚至不愿提起这个男人。第一任妻子是因孩子呛奶死亡后被他狠揍了一顿,果断离婚。第二任妻子是怀孕的时候就挨过打,生完孩子哺乳期一过,也逃离了这个外表儒雅内里凶狠的丈夫。谈及死去的女儿,她控诉道:“那混蛋不让我看孩子,还说,我敢接近他的女儿,就连我们母女俩一起打死!他根本就不是娶老婆,只是找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然而秦骁却另有看法:“我问她,结婚时吴灿宇给了她多少钱,她就不说话了,后来吞吞吐吐地说,给了三十万,我问她以前在哪工作,她说在夜/总/会干收银,其实我一看就知道她是坐过台的小姐,不过没当面挑破,包括吴灿宇第一个老婆也是,她们跟吴灿宇之间,说白了是受法律保护的钱色交易。”

林冬相信秦骁的判断,这老哥眼够毒。这也从侧面证实了琳是吴灿宇买来的老婆。多年前二三十万还能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现如今这价码已经不太拿得出手了,但去东南亚的某些穷地方依然可以挑挑拣拣。买来的“老婆”里,真心过日子的,有,拿了钱就跑的,不在少数。看起来琳应该是愿意跟吴灿宇过日子的,可她不知道的是,这男人下手能有多狠。前两任妻子都说,吴灿宇打人的招数非常阴毒,一般是用毛巾裹上肥皂或者其他硬物,抡圆了抽,搁外人看就像是不留神磕碰出来的痕迹。

目前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提讯吴灿宇了,剩下的就是找到他。因着近半年内吴灿宇没有乘坐交通工具的记录,所以林冬预设他还留在本地,并且带着名一岁多的男童。找大人不好找,那就找小孩子。一岁多的孩子,三天两头生病乃是常事,而且吴灿宇的儿子连户口都没上,那防疫针肯定也没打,更容易感染各种传染性疾病,去医院找肯定能找着。不过那么多家医院他们这几个人跑不过来,还得发协查给各辖区派出所帮忙。

等了两天消息,新港分局田桥派出所报上来条线索――辖区内新开的一家儿童医院有过名为“吴灿宇之子”的男童就诊记录,病因为幼儿手足口,时间就在上个月。然而信息留的都是假的,电话打不通地址也查不到,缴费记录也都是现金。林冬和唐?囱?上午都安排了考试,于是派秦骁和洪也过去调监控,岳林也跟着一起。

到医院保卫科调取完监控,有意外发现――跟吴灿宇一起带孩子来看病的还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米六左右的个头,体型偏瘦,上穿黑色羽绒服,下穿白色休闲裤,背着个双肩背,她陆续从里面掏出来过奶瓶尿不湿毛巾等物。一开始以为是保姆,不过细看两人之间的肢体动作,又过分亲昵了一些。

“新女友?”岳林疑惑发言。

“有可能,也许他卖房后一直住在这女的家里。”

洪也表示认同,转头看向凝神思考的秦骁:“骁哥,您觉着呢?”

秦骁的感觉和他俩差不多,看监控里二人的互动就像一对带孩子来看病的夫妻。又注意到这女的还一直比划着什么,他盯着看了一会,恍然道:“这女的是个聋哑人,她在打手语,看,她比划的意思是‘你在这等,我去买水’。”

洪也闻言不禁头皮发涨,怒气值蹭蹭往上飙――这孙子,开始向残疾人下手了?

岳林在意的则是:“骁哥您还懂手语啊?”

“啊,之前追逃过一个聋哑人盗窃团伙的主犯,现审现学。”秦骁云淡风轻地彰显才华,和林冬的“日常低调”有异曲同工之处,“你们知道么,电视里看到的叫普通话手语,但真正在聋哑人人群中广泛使用的是自然手语,相当于各地有各地的口音,我审那个主犯的时候,问他问题,他打手语回答,结果厅里给配的手语翻译居然在旁边干瞪眼,看不懂,没辙,我只能去找聋哑学校的老师来请教,再自己一点点摸索,嗨,多学点没坏处,技不压身嘛。”

“哇,哥,你可真牛。”岳林的马屁拍得发自内心――难怪性格那么个色还能在省厅立足,果真是个人才,“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爱上你了。”

说完感觉旁边射来道死亡视线,他反应过味来立马噤声――忘了忘了忘了,洪也是谭?F的闺蜜,这小报告一打,保不齐我又得恢复单身。

正当秦骁他们忙着追查吴灿宇的下落之时,唐?囱Ы拥搅肆盅舻牡缁埃?说桑杰拜托自己约他私下里见一面,请他吃饭。这是要来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唐?囱П揪捅蝗?警考折磨得近乎积水的脑瓜子顿时又大了一圈。拒绝,不好撅大舅哥的面子,答应,自己的面子说不过去。

犹豫间又听林阳说:“不愿意就不勉强,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中间人,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不是大哥您话都撂这了,我要还就坡下驴,我是不是傻?

唐?囱?默默吐槽。就算不考虑林阳的感受,他也不能让桑杰轻看了自己――谁怕谁啊?不就是吃顿饭么,还能当我面开一箱子椰子全让我喝了是怎么着?遂清了清嗓子,故作无所谓状:“我这几天忙,时间不太好确定,要不这样,等我手头的案子结了,我给他打电话约。”

“他明天就走了。”

真哒?那太好了,他走你也得走,对吧?唐?囱?内心欢呼雀跃了一瞬,面上还得假装为难:“可我刚收着消息,追到嫌疑人行踪了,得去排查走访。”

“那就不勉强了,我跟他说。”

那边干脆地挂断,并不给唐?囱Я粼俳馐偷幕?会。然而唐?囱Ц芯趿盅糇詈笠痪浠暗挠锲?不怎么好,不禁心里敲起小鼓。正当他对着手机琢磨是不是给大舅哥把电话回过去、勉为其难答应下来时,却看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林冬探头进来:“跑这躲着干嘛?谁的电话?”

“你哥,”唐?囱Ъ绨蛭⒖澹?“跟我说桑杰要请我吃饭,我哪有功夫?”

一听哥哥都介入了,林冬立刻以领导的身份表示:“你去呗,吴灿宇那边有我跟骁哥他们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