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无所谓道:“谁记我仇都有可能,祈铭不会。”

“这?么有自?信?”

“他之?前承诺过,如果我需要一千万,不用给他理?由?,开?口就行。”

“恩,有钱,任性”

唐喆学故作酸溜溜的。林冬和祈铭的相处模式,有点类似幼儿园老师带小朋友,日常靠哄。他习惯归习惯,但偶尔也会感觉可以来盘饺子。

那边轻笑道:“好了,不逗贫了,去干活。”

挂断电话,唐喆学回到客厅中间?,四下?梭巡了一圈,看着尽数被拉开?的抽屉和打开?的柜门,感觉哪个地方也不好藏个手机。他相信,作为一个法外?之?徒,张露不可能那么清心寡欲,日常通话信息就靠那部老年机,可她会把手机藏在哪呢?

蓦的,视线落在被遗弃的轮椅上。如果轮椅里可以藏手机,那么,张露装瘫痪的理?由?便又多?了一个。他走上前,屈膝半跪,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摸索。电动?轮椅比普通轮椅的结构复杂,支撑梁也更粗,完全可以藏下?部手机。然而单从外?观上,这?部轮椅没有一处额外?的“机关”或者不属于?出厂规格的焊接点,支撑梁都很光滑,并?不存在暗格。

黄智伟从厨房里出来,看唐喆学在那摸轮椅,好奇道:“你找啥呢?”

“找找有没有手机之?类的。”唐喆学正试图拆个轮子下?来,轮胎很粗,看尺寸也能装下?部手机。

黄智伟充满智慧的大脑门“唰”的反过道光:“嗨,又不是□□,起来起来,我找。”

确实,搜证据,黄智伟是专业的。这?个唐喆学必须承认。别看罗家楠动?不动?埋汰黄智伟,但人家好歹师承鉴证大拿卢念玖,立过的功总归是不比罗家楠少。就算现?在轮不上鉴证一把手,假以时日,必定有出人头地之?时。所以说上官云菲挑男人的眼光不差,可着单位捋,又有立功实力生命安全又有保障的,非鉴证科莫属。

咔哒,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电动?轮椅的电池盒被黄智伟撬开?。他仔细摸索了一番,于?电池盒内壁摸到了排卡扣。弹开?卡扣拖出电池,他伸手往里一掏,嘴角微微勾起,随后站起身,把摸到的手机递向唐喆学。

惊讶之?余,唐喆学更好奇对方的直觉:“你对这?玩意的结构还挺了解,我以为电池盒是个整体。”

“哎呀,只要是电池就有使用寿命,能换电池干嘛要换轮椅,我叔那电动?轮椅用了十多?年了,电池都换了好几块了。”

这?事儿唐喆学头回听说:“你叔?”

“恩,他膝盖以下?全截了。”

“事故?”

“对越自?卫反击战,被炸的。”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唐喆学感慨道:“没想到,你还有英雄亲戚。”

黄智伟下?巴一扬:“你以为我跟罗家楠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爷爷是谁,重案进?个内勤警花还得跟人那吹牛逼他爷爷咋着咋着,总把别人的功劳挂嘴边,看咱这?长相,不提亲戚也是正义凛然。”

“……”

该说实话么?唐喆学端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TBC

第224章 第 224 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拿到黄智伟从轮椅电池盒里搜出来的手机, 秧客麟迅速开?启技术排查工作。然?而打开?系统,嚯,干净得像狗舔过的盘子, 但通过软件调取后台程序, 他?确认这台手机曾恢复过出厂设置。

“能恢复多少?”

接到秧客麟的电话时,林冬已经?准备关灯睡觉了。病没好利索就返回工作岗位,各种连轴转外加唐喆学落海的惊吓, 头疼了?一下午。他自诩不是超人,该休息的时候必须认怂。

恢复出厂设置约等于格式化硬盘,如果“擦”太干净实难恢复, 秧客麟不敢打包票:“不好说,我试试看, 好在不是固态硬盘, 磁盘碎片和日志还有一些?。”

“恩,辛苦了?,明早开会时细说。”

挂断通讯,他?给手机接上?充电线置于?床头柜, 侧头看向枕着胳膊望天花的唐喆学, 问:“想什么呢?”

“在想真正的‘黎苏’到底去哪了?。”

唐喆学直言以对?,搜查张露家时他?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以经?验判断,那位曾经?的乡村教师很可能已经?去世了?, 否则张露不可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占用她的身份这么多年。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只?能把“齐露”买凶杀死娄棠这个罪名凿实, 可被顶替身份的黎苏,也?该有个交代?。

林冬默叹了?口气:“也?只?能从张露嘴里撬答案了?, 前提是她肯说实话。”

“……”

唐喆学没再接茬,侧身搂住爱人的腰, 将?脸埋进对?方温暖的怀抱。不可否认的是,查办悬案的这些?年来,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得到答案。有些?人身上?背着不止一起案子,但也?许是不想承认,又或者是不愿面?对?更多的审判,他?们最终选择将?秘密带进坟墓。就像那个把他?们带向“大狗”尸体的贺报喜,绑架杀人为?非作歹,从来没挣过一笔干净钱,难道潜逃多年就没再背过人命?可他?不说,警方不可能凭空变出具尸体让他?承认。

夜灯光朦胧地拢在背上?,林冬蜷起身搂住爱人的肩头,掌心抚过后脑,所触皆是毛扎扎的倔强。他?也?想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可这案子拖得太久,耗费了?过多的人力物力。下午他?和年美卿向方岳坤汇报调查所得,听领导那意思,总结下来就是尽早结案,莫再旁生枝节。

难道真的没有拓展的可能性了?么?不,他?从殷霞对?红色灯塔的执着,以及她喊出的“我要找阿存”来判断,当年杜存找到生母张露了?,并同殷霞也?相处了?一段时间。所以答案未必只?能从张露嘴里撬出来,殷霞知道的可能远比警方查到的多,问题在于?,殷霞缺乏正常的沟通能力,问她问题很难得到回应。这也?是为?什么他?并不着急审讯张露的原因之?一,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问错问题,难堪的是警方自己。

思虑过度难免影响睡眠,入睡之?后梦境层层叠叠,以至于?林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身处现实,恍惚间又重回地下二?层那间堆满卷宗的悬案组办公室

咚咚,屋门被叩响,正伏案埋首于?卷宗的人抬起脸,气息漂浮地应了?声“进来”。来人是盛桂兰,市局主管宣传的副局长。在队友出事之?前,林冬只?和她跳过一支舞,除此之?外再无交集。而出事之?后,一切对?外公告和发布会都由她一手督办,也?因此有了?共事的机会。

老实讲,他?不太喜欢和盛桂兰打交道,过于?强势。原本他?准备了?很长一段致歉词用于?发布会,除了?道歉,也?饱含对?七位战友的缅怀。可盛桂兰审过稿之?后,嘁哩喀喳一顿删,最后就给他?留了?一句话“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我很抱歉”。如此轻描淡写,莫说旁人听了?想打他?,他?自己都想抽自己几巴掌。

对?此,盛桂兰的理由是:“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是废话。”

他?不愿认可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但彼时的他?已是个“罪人”,说话毫无分量,而是像个傀儡一般任人摆布。让他?道歉,那就道歉,让他?鞠躬,那就鞠躬,让他?独守地下二?层,那是上?层能给予的最大的宽容。他?无力为?自己争取哪怕一个字的公平,在很多人看来,比起逝去的战友,他?活着就是最大的不公。

“盛副局,”林冬礼貌起身,垂下眼,视线被浓睫所盖,“这么晚还没下班?”

“晚?现在是上?午九点半,你日子过糊涂了?吧?”

盛桂兰的语气称不上?好,但也?说不上?挖苦。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眉头微皱:“多久没睡了??”

林冬苦笑,依然?垂着眼:“……不知道……日子过糊涂了?……”

皱巴巴的衣服、血丝满布的眼、消瘦凹陷的脸颊和不健康的黑眼圈。眼见昔日耀眼的星辰如今沦落至此,盛桂兰的面?上?划过丝惋惜,语气依旧强硬:“老方让你在这待着,是怕你死哪臭了?没人发现,你别仗着隔壁是法医室就这么嚣张。”

自出事后极少有人关心自己的生死,林冬不由自我打趣道:“至少祈老师核对?死者身份时不用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