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罗家楠那得意洋洋的动?静,唐喆学就知?道有人倒霉了, 配合道:“那是不能惯着,所以?你让谁上去了?”

“我们老三啊!大长胳膊大长腿的, 不活动?活动?白瞎了, 诶我跟你说,老三上去的时候裤子被树枝刮破了,差一厘米就能看见裤衩子了哈哈哈哈哈”

“……”

耳机响起鹅叫般的笑声,唐喆学在心里为欧健点了跟蜡。不容易, 罗家楠难得听祈铭一回话, 遇事自己没往上冲。但事情就是这样,你不冲,就得别人冲。想?想?欧·重案小白脸·健那细胳膊细腿、面条成精一样的身材, 唐喆学感?觉爬树抓人多少有些难为对?方。

事实上罗家楠无意难为欧健,而是怕嫌疑人慌不择路从树上往下跳, 那底下就得有人接着,否则摔残摔死他们?追人的还得担责。跳楼的砸死人不是新鲜事, 留欧健和彭宁在下面,他琢磨哪个也不如自己禁砸。当然这类心理?活动?他是万万不会?跟旁人说的, 本?来也不贪图谁能念自己的好?,撑死了跟祈铭念叨念叨。

干他们?这行的,甭管师兄带师弟还是师父带徒弟,遇到危险通常是辈分?大的冲在前面,那些个没结婚没孩子的,冲了也得被前辈一把薅回来。早些年他爷爷罗明哲还活着的时候,经?常薅陈飞后脖领子,后来改成陈飞薅他,现?在是他薅彭宁欧健。动?作无不粗鲁,生怕一个不留神,年纪轻轻照片上墙。

闲扯胡聊了一通,罗家楠止住笑意,关心道:“林队咋样了?出院了没?”

“别提了,我刚给送回去。”

“呦?咋了?又严重了?”

“不是,于瑞福去医院找他,正好?我们?这遇到点情况,他回来跟进度顺便躲于瑞福。”

“于瑞福?”

罗家楠稍感?诧异。没怎么和这人打过交道,只记得大一那年寒假的某一天,这哥们?拎着两瓶某某药酒上门给罗明哲拜早年,和老爷子跟书房里关起门待了俩钟头。具体说的是啥不得而知?,等于瑞福走了,老爷子又把他爸喊进书房。这回没关门,罗家楠听他们?聊了半天陈飞。再然后就是老爷子二次返聘回重案,直到为这份奉献半生的职业耗尽最后一丝生命。

总的来说,他多少有点膈应于瑞福,感?觉要不是对?方去家里找爷爷,爷爷也许不会?再次返聘,更不至于累死在办公桌旁。然而换一个角度想?,自从退了休,罗明哲的精气神大不如前,眼瞅着背也驼了、腿脚愈加不利索,重回岗位却跟打了鸡血似的,说不上红光满面却也精神矍铄。最后死在工作岗位上,也许是老爷子人生最圆满的句号。

唐喆学不屑轻嗤:“邦臣那案子嘛,不是有进展了么,姓于的屁颠颠跑医院去找组长扫听消息。”

“谁告诉他的?”

“老贾。”

“嚯!胳膊肘真能往外拐。”

“主要这事儿压了老贾太久了,终于能硬气一回。”

“现?在有年美卿给他撑腰,他还想?怎么硬气?就固定资产报损那事,艹特么的,快给我扒层皮了!”罗家楠满腹牢骚,“我算看出来了,这是拿我们?重案开?刀呢,年美卿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把朝我们?重案烧,老贾就是她的火折子!”

“规范化管理?,领导都爱搞这一套。”

就算跟罗家楠关系再好?,唐喆学依旧谨记林冬“莫在背后念叨领导”的教诲,含糊以?对?。罗家楠在外面追人的同?时还得应付部门的大事小情,不爽有不爽的道理?,他没必要跟着煽风点火。主要杂七杂八的行政事务落不到他头上,到林冬那直接打住,可?重案……只能说当初罗家楠不但接了赵平生的副队之职,还捎带手接了一部分?家长的职责带全队人合起伙来惯着陈飞。

呵,林队教的可?真好?。

那边含糊其辞,罗家楠岂能听不出来。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唐喆学跟林冬待久了,职场潜规则必然学得贼溜索。当然谨慎有谨慎的好?处,人年美卿怎么不去找悬案的茬,单逮他们?重案一只羊薅?还不是因为陈飞嘴上没把门的惯了,导致他们?这群小的遭池鱼之殃。

搁心里从上到下吐槽了一溜够,罗家楠稍感?释怀:“得,不说了,我得押人去。”

“辛苦你了,楠哥。”

“别整那虚的,真觉着我辛苦发个红包慰问慰问。”

“内什么,我开?车呢,先挂了哈。”

不等罗家楠嗷嗷,唐喆学快速摁断通讯。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再说他还等着祈铭给悬案发奖金呢。

刚过了个红灯,唐喆学又接到文英杰的电话。通过对?沈悦君母亲的走访得知?,前段时间有个女的往家里打过电话找沈悦君,得知?对?方坐牢后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不过在沈母看来,这不算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自从儿子被列为网上追逃人员,那些受害者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获知?了她的联系方式,不光有打电话的,还有找上门的。

“当年沈悦君出逃得比较仓促,没来得及带走母亲,沈母说,儿子被抓是因为太孝顺,回来是为了帮她办理?签证事宜,要带她一起走。”文英杰在电话里边说边叹气,“刚跟她聊了一会?,我发现?她挺自恋的,不是对?自己,是对?儿子,儿子什么都好?,她甚至觉着那些找上门的受害者不是为了要钱,是因为太爱她儿子,问她要沈悦君的行踪消息是为了出国去找对?方。”

对?此唐喆学没什么可?多说的。惯子如杀子,见多了无原则无底线维护子女的家长,就算孩子触犯了法律,他们?还要找各种理?由来辩解。对?一切外界因素大加指责,仿佛错的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整个世界,却不知?恰恰是自己的纵容导致子女走上犯罪道路。

稍作考量,他问:“只有女的找沈悦君,没男的?”

“没有。”文英杰笃定道,“沈悦君的行骗对?象全是女的,大部分?是离异带娃的单身富婆。”

真能趁虚而入,唐喆学暗暗腹诽。如此看来追查沈悦君的价值不大,之所以?那个手机号被用来收货,很有可?能是流入黑产后被他人购买使?用。当然价值不大也得追,毕竟目前就这一条线索。

回单位接上秦骁和洪也,唐喆学一脚油奔了省监。沈悦君这案子判得挺利索,从被抓到二审结束,一共才九个月,比同?类案件快得多。主要是他出逃的这段时间里,检方做的工作足够细致,人证物证都准备好?了,只等抓捕归案起诉审判。由于他国内的资产已被查封,外面的又进不来,导致他没钱请好?律师为自己辩护,到了法庭直接被检察官摁地上摩擦。

起诉沈悦君的检察官是有“刑诉小辣椒”之称的樊海梦。她以?前是姜彬的助检,从入额到现?在的三年间,送进牢里十几个死缓和无期。悬案组有几个案件嫌疑人是由她提起公诉的,用林冬的话来说,樊海梦那嘴,和姜彬简直一脉相承的狠。像沈悦君这案子,只要沈悦君认罪认罚,不至于判无期,但樊海梦是觉着,他连个好?律师都请不起,无法赔偿受害者损失,认罪态度好?有个蛋用?还不就是张空头支票。所以?当法官问及量刑建议的时候,她咬死了顶格判,一天都不给减。

据说姜彬对?此深表欣慰:“我后继有人呐。”

检察官的尽职尽责对?沈悦君来说则是场噩梦,不到两年的牢狱生涯已经?把年仅二十八岁的他折磨得脱了相。和照片相比,至少老了十岁,英俊小鲜肉成了变质老腊肉,以?至于提到人后,连秦骁这种看惯了逃犯的老鸟都一眼没认出来。光看照片,沈悦君得管他叫叔,看真人,完全可?以?兄弟相称。

“手机号?”

听到唐喆学问自己的问题,沈悦君迟疑半晌,摇摇头:“我没给过任何人我以?前的手机号,不过我那时候买的手机号挺多的,你们?问的是哪个?”

洪也报出串号码。沈悦君听了再次摇头:“这不是我用过的手机号,我没买过133号段的,我买的手机号开?头必须是188或者186,图个吉祥。”

“所以?是有人用你的身份证注册过手机号了?”唐喆学问。

沈悦君皱眉琢磨了一阵,叹道:“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开?始帮我洗钱那帮人,他们?用我的身份证开?了好?多账户,随手注册几个电话号码不是很简单的事么?老实说我也是受害者,他们?说能帮我在多个国家设置账户,没想?到是骗子,几千万打了水漂,开?庭的时候法官问我能赔多少钱,我倒想?赔钱,问题没钱赔啊。”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唐喆学忍住笑意,严肃道:“你涉案金额可?不止几千万。”

提起这个,沈悦君忍不住为自己抱屈:“领导,我买房买车买奢侈品哄那帮女的,不得花钱啊?你们?去问问起诉我那个检察官,为什么开?庭只有十几个女的出庭作证?剩下的去哪了?我在她们?身上花的钱,比她们?给我的多多了,还特么成群结伙的来,一晚上伺候三四个,我都成药渣了!说我是骗子,我才是被骗财骗色那个好?吧!”

“噗咳”

到底是年轻,洪也一个没绷住,险些笑出猪叫。

TBC

第197章 第 197 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