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酥白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笑什么,也懒得管他,把邹昱的时间表跟地址转了一份给他:“你看看能不能把上面的时间空出来,地址也发给你了,自己记得去。”
他转头瞥了眼窗外,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去浴室洗漱洗漱。
“哥哥。”姜烯突然叫住他,眼底笑意盈盈地打探道,“你昨晚是抱我上来的吗?”
董酥白也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神色自若地从他手里拿过汤盅,自顾自进了浴室:“没有,你自己坐电梯上来的。”
姜烯拖长音调“哦”了一声,直等里面洗脸池传来流水声他才没忍住笑出来。
窗外爬进几束光线,带着些许夜晚残留的萎靡。置物柜上的手机响个不停,董酥白拿着剃须刀满手的泡泡,只得探了个头出去,让还对着天边发呆的姜烯帮忙看一下是谁。
“是阿姨打来的。”姜烯拿着手机跟进浴室。
听到是于诗然,董酥白也不避讳了:“你接吧,开个免提。”
姜烯接听键按下,朝那边喊了声阿姨。
于诗然认出是姜烯还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们平时工作不待在一起:“小姜啊,你跟酥白在一块儿吗?”
“他在我旁边呢。”姜烯应道。
董酥白把嘴里的泡沫混着水吐掉:“怎么了妈,这么早打电话什么事啊?”
于诗然那边略微有些杂音,不像是在家里:“你爸发神经咯,早上非说要锻炼身体出去晨跑,这才第一天出去就把腿摔断了,我们现在在医院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偶尔摔一跤那都是很严重的事。
董酥白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出去跑个步怎么还把腿摔断了?”
“小区里那个楼梯,你爸一脚没踩稳滚下去了。”于诗然打电话其实也就是跟他说一声,怕他耽误工作又说道,“我们在这个什么第一人民医院呢,你也别太担心,平时你爸不肯上医院体检,刚好这次给他顺便弄个全身检查。”
董酥白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安抚道:“那你们先检查,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这两天忙完就过去看看你们。”
“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姜烯看他挂了电话脸上还是不太放心,想了想,提议道:“叔叔阿姨两个老人在医院不方便,你主演不好请假,我请个三四天去医院陪他们吧,唐兴言那边有别的助理可以顶替我。”
董酥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到时候过来找你。”
第33章 “嗯,我关心。”
姜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等董酥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机又在响,他以为还是于诗然的电话,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居南跟曲清北还有一些圈内好友发来的微信。
他当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当公众人物的,不怕有人发消息,就怕有人在同一时间一起发消息。这种阵仗,多半是出问题了。
果不其然,聊天框里除了宁从眼尖看出是谁,问了句“是不是吵架了”之外,剩下的个个都是跟他打听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昨晚?
他有所感应地点开微博热搜,前两条赫然就写着――董酥白进警察局、董酥白深夜路边与人争执。
底下视频里是他跟姜烯从警察局出来,到他一气之下开车离开的倍速剪辑。还好视频拍摄角度隔得很远,看不清人脸。
三两句也说不明白经过,他干脆一个电话打到居南手机上,把昨晚的事大致跟他复述了一遍,言语中没透露姜烯的名字,只用了朋友带过。
这种事娱乐圈里少见多怪,什么真假不辨的东西都能拉出来给个“爆”,居南能处理好,蹦不出什么水花就权当给电影热度添砖加瓦了。
挨个回完微信里的消息,他坐车回剧组,跟导演商量着能不能赶拍几天的戏份好让他空出半天去趟医院。导演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急事请假合情合理,便点着头答应下来。
按部就班地忙完两天,董酥白总算腾出了一早上的时间。
姜烯昨天就把董国安的体检报告发给他看过了,老人家身体好得很,除了血糖有点偏高外能吃能喝能睡的没什么别的毛病。
车子拐进马路口,他看着导航上的海鲜市场离这里不远,便想买点虾回去煲粥。早上七点多的天也才刚刚亮,路上车多,但没什么行人,眼眶定格的每一处角落都像是幅宁静的画像。
董酥白停在红绿灯前换选着耳机里放的歌,偏头打量并排停在身边的车辆,视线却不自觉落在路边的一处仓库那,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还是后车司机催了几下喇叭他才看到灯绿了,开过马路找了个路口又掉头回去。
仓库门口停着辆送箱装水的大货车,从车厢侧面开门连接地面搭了两块长木板。一个看着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弯腰背着四箱水,从木板上把东西卸在仓库里依次码好。
来来往往几个来回,他灌下半瓶水缓了阵,又伸手去够货车边缘的水。
可能手上力气没给足,那箱水卡在边缘晃动了两下,突然整个向他砸来。得亏被人眼疾手快从底下拖住,不然高低要砸出几块淤青。
“李叔你小心点,不差这一会儿,砸到头这一天赚的钱都不够你看病的。”
姜烯稳稳把水搬到地上,不知从那摸出一罐饮料递给他。
李全操着一嘴不标准的普通话,乐呵呵地跟他干了杯:“怎么不差这一箱了,多搬一箱就多赚一点钱,积少成多日子不就好过了,我可还有老婆姑娘呢。”
他摘掉帽子抹了把汗:“你呢,最近都没怎么见你来,来的都是另外那个孩子。”
“我这两天有事,以后也不一定天天来。”姜烯抽了张纸巾盖在脖子上,把里面最后一张给他。
“还是你们年轻人体力好,能多打两份工。”李全言语间有些羡慕,末了又叹了声气,“我老喽,干一天下来也没剩什么力气,好在这个老板人好,给的钱是我见过最多的了。”
姜烯往后靠在铁板上,好笑道:“李叔你多谦虚啊,你体力不知道比我好多少,我跑四五趟就得歇几分钟,你是恨不得一天都不停。”
“那是。”李全咧开嘴大笑两声,摇着饮料把最后一口喝下,“我多大你多大?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可不得比你厉害点。”
姜烯见他说得高兴,也附和地冲他鼓了鼓掌,目送他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干活。
易拉罐里还有大半瓶没喝,姜烯点开计算器边算边慢慢抿着。
剧组的龙套演员一般是按天算工资,最高也就几百一天,但当时导演着急用人,给他开的一口价就是五千,还承诺可以一次付清。他趁这两天请假,刚好抽时间去养老院把这个月剩下的费用补齐,数字删删减减,最后留在屏幕上的,也就不到八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