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老赵一向疼媳妇,平时店里再忙都不让她伸手,更何况现在还怀着孕呢。登时就气得眼睛发红,从柜台后面抄个棍子二话不说冲上去了,再加上陈自明那个急脾气,袖子一撸马上就敲碎了个酒瓶。

老赵媳妇躲柜台里吓得直哭,报了警马上就给陆擎森打电话这场面她收拾不了啊。

陆擎森跟警察几乎同时到的,护着老赵和陈自明还挨了几下子。

该抓的抓,该教育的教育,该上医院的赶紧上医院老赵给敲得满头血站不起来,躺担架上还喊“我没事你们看看我媳妇儿”!

陈自明还好,轻伤处理完就能回家了。老赵两口子一个受了惊吓要安胎,一个轻微脑震荡,都得留院观察。不想惊动家里老人,于是陆擎森打算在这守一宿。

陈自明还非要留下来,被他劝回去了。于是高长见送陈自明、朱栋送任霏,各回各家。剩容印之自己,等他们都走了,犹豫半天走到陆擎森面前,问他:“你……没事吧?”

刚才在病房里,是容印之先调转了视线。

陆擎森摇摇头,低声说:“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容印之的错觉,男人似乎很疲惫。

“那你,吃饭了吗?”

陆擎森呆了一下,容印之想抽自己一嘴巴:你也不看看什么场合,问他吃饭了吗,你怎么不问他天气好不好?!

“一会儿吃。”

“哦。”

接着又是大片的沉默。令容印之痛恨的,陆擎森的沉默。让他怀疑自己来跟这个男人搭话是想干吗?

他只是,很想,很想,再跟陆擎森说点什么。

可是说什么呢?

说你真的把那些内衣店都跑了一遍吗?你跟小字为什么分手啊?你为什么又跟他和好啊?他是不是很会撒娇啊?是不是不像我这么任性?

你上次说要送我花,是要送什么花啊?

可他们之间除了炮友关系,什么都不是。是他自己说的:就当不认识我吧。陆擎森干吗要回应他这个“陌生人”的讲话呢?

“你的伤口,让护士处理一下吧。”

陆擎森额头上有细小的割伤,正泛出血珠。男人却并没察觉,只看到手背上有被擦破皮的地方,抬起来看了看又放下:“没事。”

没事、没事,你除了“没事”还会说什么?

别人生气你说没事,自己受伤你也说没事,那到底怎么才算是有事?!

莫名其妙地对陆擎森生起了气,容印之转身到护士站,要了两支消毒棉签和创可贴,一边撕开包装,一边冷冷地说:“忍着点。”

却根本就没给陆擎森准备的时间,一手扣着他的下巴不让他躲,一手把浸透了碘伏的棉签粗暴地来回碾过伤口。

到底是消毒,还是泄愤,连容印之自己都不知道。

可陆擎森还是什么都没说,任他把两处伤口都碾压似的擦一遍,一点疼的表现都没有。

只是愣愣地看着容印之的脸。

消了毒,贴上创可贴,好像怕掉似的还伸手拍了一下,拍得陆擎森脑袋一晃。接着把用完的丢进垃圾桶,容印之站起来没好气地说:“那我走了。”

转过身,却一步都迈不了陆擎森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睛里带着容印之看不懂的神色。

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印之。”

容印之的怒气,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叫我了,他现在才是在叫我。

容印之也现在才明白,之前的那一句并不是幻听,而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渴望让陆擎森再跟他产生哪怕一点点的联系也好。

手背上微微一热。是陆擎森慢慢松开手,转而握住了他的手掌,一边将额头抵住他的手背,一边用食指摩挲着他的掌心。

“你能不能”陆擎森好像在考虑说什么、怎么说,而难得地犹豫了。

容印之的视线里,是男人低垂的头颅,和宽厚的背部。明明一动不动,却仿佛即将有一种巨大而磅礴的情感扑面而来,透过他的手,透过他的体温,透过他吹在皮肤上的鼻息。

令容印之心若擂鼓。

陆擎森发现了他手指上缠着的胶布,握住那几根手指仔细地端详了很久,然后抬起头问他。

“让你那么害怕吗?”

男人的眼神里是什么?容印之从来没在任何人、更没在陆擎森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到底是谁在害怕?

“我,没有……”他一直摇头。

想说不是的,我不害怕了,我知道你不会的。可男人已经垂下脸,再度抬起来的时候又变成那个看不透在想什么的陆擎森。

那巨大的情感好像被扼住了喉咙,生生地死去,消散了。

“不要再咬指甲了。”

陆擎森坐直了身体,指尖也从他手心里慢慢滑落,经过了他的指尖,最终分开了。“太晚了,快点回去吧。”男人站起来往病房走去,又补上一句,“开车小心一点。”

容印之机械地“嗯”一声,一步步走出住院区。

“印之。”陆擎森远远地又叫他,他回头去看,对方的表情却看得并不真切。

“不用害怕。”